粉末落到脸上,落到衣襟上,混入流出的汗,还有呛出的水,变成一块块污渍。粘在他脸上,粘在衣襟上。
他却长出口气。
幸好回来得及时,如再晚一会儿,他只怕撑不住。真到那时,怕会被她发现。
药已在起效。
呼吸之间不那么疼了,手脚也不再颤,他的脸色正在好转。
可他心中明白,这只是个假象。
这是饮鸩止渴。
他在用极端的法子,营造这种假象。
这样伤害有多大?他知道,南姑告诉过他。不过他不在乎。因为有时候,假象很重要,远比真相重要。
他需要这个假象。
他需要让她看到这个假象。
至于真相怎么解决,以后再说。现在不必多想,想多也没用。他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帮她,其他任何事,全都不必想。
毒发已消失。
他振衣而起,走到水盆旁,洗了一把脸。
脸上干净了,可身上还脏。又是药粉,又是血迹,早沾满衣襟。
他笑了笑,脱下外衫。
地上也有血。
他又俯下身,用脱下的外衫,擦去地上的血。
地上也干净了。
卧房内,一切痕迹已清除。地上整洁,桌上整洁,人也整洁。除了他手中的外衫,那上面全是血污。
他又笑笑,走出房间。
院子里很静。
他走到一个角落。这里很偏僻,连月光也照不到。外衫被丢在地上,随后,落下一团火星。
外衫烧着了。
火苗跃动,转瞬烧尽。这个唯一的痕迹,也化作飞灰。
宇初笑了。
他轻轻挥袖,拂了拂衣衫,踏着月色,慢慢踱回房。
此刻,他又是那个他,从容悠然,懒懒含笑,好像刚才的一切,全都不曾发生。
翌日一早。
楚卿刚走入院子,就看见宇初。他正在墙边,低着头,不知忙什么。
她走过去。
“佚王殿下,可大好了么?”她看着他问。想到昨夜一幕,仍忍不住好笑。
他闻声回头。
“多谢公主关心,已经好了。”他摸摸鼻子,干笑,“昨夜实在失礼,让公主见笑了。”
“好说。”
她不由莞尔,看向地上:“你在做什么?”
“给花换土。”他说。
地上有两盆小花,正在朝阳下绽放。可惜,它们绽得并不旺,柔弱纤细的样子,像随时会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