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尹掌柜此举为何!
苏老板和陈掌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两人心里不禁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张家什么意思?屈服了吗?
尹掌柜可不敢违逆张家自作主张吧?!
还是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郭鸣仁,不禁心中暗叹一声!
郭鸣仁看着尹掌柜不说话,看得他耳背虚汗滴落,嘴角才翘起来,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尹掌柜有大智慧啊!哈哈哈……”
“公子谬赞了,鄙人愧不敢当!”尹掌柜赶紧低头拱手,声音中透着惶恐不安的情绪!
在众人眼中,他第一个投诚,也得到郭公子赞赏了。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其中的凶险!
他此时投向郭家,相当于落井下石,背叛张家!这是小人之举,不忠不义受人唾弃的!
若是郭鸣仁刚才不接受他的“效忠”,他的下场将会很凄惨了!
他完完全全在豪赌!
苏老板心念电转,向陈掌柜打了个眼色,才上前说道:“公子,既然博公将此事交托于您,咱们大伙儿肯定是支持公子的!这毫无疑问!只是大家一时间还未能领悟,还请公子原谅一二才是!”
陈掌柜立即附和道:“对啊,公子!咱们都上了年纪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是有的!”
三大盐商表态,后面的一票商贾岂有不从之理?可是那批帮主堂主却不敢附和这帮商人,从根本上来说,他们代表的是手下的帮众和工人。自古以来,工商之间的矛盾层出不穷,作为工人的头头,不可能不警惕这些商人。
拆分!在他们的理解里就是分而治之,事实也是如此。但他们的利益就是在于手下有人,有人才能形成势力!有势力才能跟人讲价钱,不然他们赚什么?
很明显,这位小爷不喜欢这种势力,想要打散所有帮派!
现在两难的是,如果逆了郭鸣仁的意,郭家、谢家,甚至封家都能调出人手接管所有码头!
刚才一进门,很多人就认出了杜家的小子。杜家就是因为走私货才遭了我家的罚,一直投闲置散。现在忽然之间又跟在郭鸣仁身边,这说明什么问题?
杜家懂行啊!
有靠山,又懂行!竖起一面旗有何难?真到了那时,手下的工人哪儿还理你什么狗屁帮主?谁家不用养妻活儿?谁跟钱过不去?
海沙和巨鲲两帮的主事人还在交换眼色,而秦淮帮的帮主渠宾则一脸讨好的上前笑道:“公子,几位掌柜的说得有理呀!咱大多是粗人,实在是有些听不懂,所以才领悟不到公子的用意!不如还请公子坐下来,给大伙儿继续讲讲?!”
他渠宾可不用担心太多,秦淮帮本来就是建康本地的帮会,虽然说有做盐运,可分额并不多。
主要是秦淮帮有很多业务,勾栏瓦舍、赌坊妓馆等等都有他们的“股份”!
说白了就是本地的黑恶势力,城南一带都是秦淮帮的地盘,几乎所有店铺都得交些保护费才能安心做生意!
可以这么说,在城南要找一个人,差役未必找得到,找到也得花很多时间!可是找秦淮帮出手,分分钟能找到!
渠宾这人很会做人,所以交游广阔,与许多权贵都有来往。郭鸣仁虽然之前从未见过他,却是有所耳闻!
徐富跟他有不少接触,很多情报都是从秦淮帮处得来的!不然以弥勒教的妖人那么谨慎小心,又怎会露了行藏?!
渠宾想着这一举动既博得了郭鸣仁的好感,也给了那些帮主堂主一个下台阶,何乐而不为呢?!
可谁都不知道,郭鸣仁心里最不喜的就是这个人!因为他刚才说的“心术不正、作奸犯科、欺凌良善、逼良为娼的一律都是奸邪!”指的就是渠宾!
秦淮帮是什么钱都敢赚,什么犯法勾当都敢干!此人更是没有节操可言,不过有一点好处,他没有装君子!
但郭鸣仁深知,无论什么时代,都有一套“地下秩序”,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会滋生许多蛇虫鼠蚁!
禁是禁不绝的!一鸡死一鸡鸣,铲除了秦淮帮,不久之后一定还会再起来个什么帮什么派!
“渠帮主真的想听么?”郭鸣仁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道。
渠宾心中打了个突兀,他从未与这位郭公子打过交道,对方却一下就认出他来,真不知是好是坏!
他只好硬着头皮,一脸讨好地说道:“当然想听呀!多少人想聆听公子的教悔而不得,咱们今儿可是走大运了!大伙说对不对?!”
“对对对!公子跟咱们讲讲吧……”
“好!既然都想听,那就坐好认真听,不要再打断我的话儿了!”郭鸣仁一摆手,让众人回座,他也回到主座坐好。
整理一下思绪,才缓缓开口说道:“不要听到分拆业务就认为是坏事,盐帮那种无组织无纪律、人事复杂管理混乱的松散联盟,你们又讨得了什么好?工人得了什么好?”
众人虽听不明白无组织无纪律是啥意思,但管理混乱是听明白了!
大当家下边还有几位当家,各有山头各有后台,谁也不敢得罪!该分的钱没少分,该孝敬的没少孝敬,事情还不一定给你办!
听他话中的意思,莫非拆分开来并非坏事,而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