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卫明诚喉间溢出一声极闷的“嗯”。
谢茉目光四下游弋,悄悄落定在他脸上。
头顶昏黄灯光斜斜撒在他脸上,乌沉沉的一双黑眸,悄无声息地吞噬殆尽映照而去的光线。
他用微涩的嗓音说:“锅里水烫,我去给你兑好水。”
谢茉心不在焉地“哦”了声,总觉得脑子格外迟钝,一个“水”字又勾动脑内回放将才洗澡间的响声,哗啦啦的水流声就像隔着云雾,遥远又虚浮。
谢茉落荒转入东侧卧室,挑拣出换洗衣物。
抱着衣物跨过堂屋门槛,谢茉瞧着卫明诚从压水井里取满一铁桶水,提着走向厨房。
抿一抿唇,谢茉跟了过去。
谢茉一到门口,就看见卫明诚正拎着铁皮桶,朝脚边的一个铁皮双耳大盆里倒刚打的井水。
他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灰绿色短袖圆领衫,胸前、肩膀、后背肌肉把衣服撑得满满当当。
此刻,他手臂上的肌肉绷紧,隐约能看到凸起的脉络,力量感和爆发力扑面而来。
谢茉问:“怎么不直接在洗澡间兑水?”
澡盆很大,她估量了一下,约莫能装两桶半水。
卫明诚刚才把一满桶凉水都倒进水盆,少说还要往水盆里再加大半桶热水,将近两桶水,用双臂端持的方式,怎地想都没直接拎桶到洗澡间现兑水方便。
卫明诚面浮出错觉似的一丝尴尬,声音却低沉镇定:“这样省了来回。”
说着,他把铁锅里的热水舀进铁桶里,转而把大半桶热水再倒进水盆,弯腰抄了一把水,站直身对谢茉说:“试试水温合不合适?”
不知是头皮里尚未擦干的水迹,还是热水熏蒸出的汗水,有一颗豆大的水珠从他额角缓缓下滑。
谢茉想移开目光,但视线就跟被磁铁吸在了那颗水珠儿上似的,跟着从他清晰明了的下颌线,到凸起的喉结,一路蜿蜒下坠,直至融化在锁骨骨窝。
狭窄闷热的空间,令她思绪漂浮活跃。
谢茉想起醉酒那晚,想起清晨的吻,响起他搂抱她时坚硬有力的臂膀……
前世,她也看过一些爱情动作片,不过当时并没啥感觉,此刻,面对浑身荷尔蒙勃发的卫明诚,那些画面竟一下子活色生香了起来。
藏在身后的手指悄悄蜷缩了一下。
半晌儿不见谢茉回应,卫明诚垂眼看去,就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神情,
脸颊却异样潮红。
目光凝了凝,他出声问:“嗯?怎么了?”
谢茉后知后觉地抬臂,以手扇风:“有点热。”
不再给卫明诚说话的机会,谢茉匆匆试好温水,便三两步退出厨房,小跑进院子里吹风降温。
没一会儿,卫明诚端着水盆踏出厨房,大半盆的水加上铁盆自身重量,他却面色如常,步履从容,看上去竟是毫不费力。
谢茉暗叹,部队培养出的人才体格就是好。
待卫明诚从洗澡间出来,谢茉便自觉地朝里走。
擦身时,两人默契地停下,偏头看着对方。
两个人挨得很近,手臂若即若离,谢茉只要稍一晃动,两个人的皮肤就能贴上了。
呼吸一下子屏住。
“水冷了叫我。”卫明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