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烟恍惚,她初来乍到时,无奈地去参加了云罗郡主的生日宴,好不可怜地被人肆意羞辱了一番,林瑾玉护她,也被不留情面的羞辱了,后来林瑾彦将她摔向了柱子,她昏迷了,醒来时许宛青也是这般在旁垂泪。
瑾玉,不知如何了?
“臭丫头!”童老风一般地卷了进来,看了沈灵烟一脸,便伸手探脉,好半晌,在许宛青与严嬷嬷紧张的注视下,童老才慢悠悠地伸回手道:“死不了,你这个臭丫头命还真硬。”说着,还嫌弃地看了沈灵烟一眼。
沈灵烟似是才想起了什么,忙伸手抚向锦被下的腹部,直至察觉无碍,才轻轻松了口气,看向童老哑着嗓子道:“师父,死丫头怎么变成臭丫头了?还是死丫头听着习惯。”
“什么死不死的,别胡说八道!”童老吹胡子瞪眼,仿佛忘了方才是谁说沈灵烟死不了的,“臭丫头,你现在好好养着,那什么劳什子事情都别掺和了,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一顿,“就是救得了你,也救不了你肚子里那两个。”
沈灵烟一笑,“华佗升级为大罗金仙了?”似是楞了一下,她缓缓转头看向正端着水准备喂她的许宛青,迟疑地问道:“娘,师父说我肚子里有两个?双胞胎?”
“是,烟儿没听错。”许宛青不见喜色,反而是满满的担忧,将水递给严嬷嬷,小心地扶着沈灵烟斜倚着,又在其身后垫了软垫,才重新端过水喂向沈灵烟,“你刚醒来,有什么话晚些时候再说吧,先用水,一会在用些粥。”
童老见沈灵烟怔愣着,不知又在寻思什么,不耐烦地出声打断道:“臭丫头,别成日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的身子你自己知道,要是想要保住这两个,放宽心养吧,你师父我黔驴技穷了,你若自己不爱惜,那我也没办法了。”
沈灵烟回神,认真地看了童老半晌,点头道:“师父,我知道了。”说实话,这段时日她也不曾做什么,只是挂心林瑾玉,当夜又气急攻心,这才叫身子一度孱弱不堪,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眼下大事她插不上手,又坚信林瑾玉能得胜归来,所以她就安心养胎吧,她也被自己吓着了。
心思转了转,虽然决定双耳不闻窗外事,沈灵烟还是讪笑着问道:“瑾玉如何了?”见童老面色不善,忙又道:“我只想知道瑾玉有无危险……”
童老哼哼两声,边往外走便道:“那小子煞气太重,阎王不敢收,命比你还硬!”
许宛青无奈一笑,也不知谁方才说别总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过见沈灵烟眉心舒展了,她也松了一口气,又接过严嬷嬷端来的粥一勺一勺地喂着。
直至将许宛青和严嬷嬷赶去休息,沈灵烟才有机会唤出暗二,这才知道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对外宣布了沈灵烟身死的消息后,将军府挂起白帆,沉重地为沈灵烟举行着葬礼,而以沈灵烟的身子,受不住那样的嘈杂,且往来吊唁或者前来刺探消息的人不会少,温子然等人一合计就暗中将沈灵烟送出了将军府,对外称严嬷嬷因年纪大了悲拗过头随主而去,于是顺理成章地在此照顾她了,至于鱼跃玲珑自然在将军府为沈灵烟守灵。
而她此刻所在,是林瑾玉一处隐蔽的据点,从不曾暴露于人前,应当不会叫刘刚等人发现蛛丝马迹,她可以安心养胎。
“暗二,瑾玉那情形如何?”沈灵烟看向暗二,见其犹豫,想是受过了童老等人的嘱咐,又道:“我要听实话,知道实情,我也可安心。”
暗一斟酌了片刻道:“公子因夫人您……假意举旗造反,清理了军队中的钉子,如今公子在凤阳关,先前传来凤阳关破的消息,如今公子应该夺回了。”模棱两可地说着,他可不敢说公子中箭了且带着折损了半数的人马马不停蹄地赶向凤阳关,不必说又是一场苦战。
沈灵烟若有所思。
见自家夫人又思量了起来,暗二忍不住道:“夫人您放心,将军与王叔会处理好的,您不必……唉,夫人,您饶了属下吧,要是叫童老知道属下多嘴了,属下不死也得扒层皮啊!”童老是不会武,但他用药如神啊!
“暗二,你何时也这般促狭了?”沈灵烟见暗二生无可恋的脸,忍不住一笑,摆手道:“放心,我有分寸的,凤阳关瑾玉能守住,京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忽地转头看向暗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是一笑,低声吩咐道:“找童老要点吃了死不了人但能叫人难受个好几日的药来,给冯瑾送去,叫他看准了时候招待招待不安分的兄弟们,得快,你快去!”殊不知这阴损的招数与皇帝的想法殊途同归,也为此时正抓耳挠腮想着用什么药好的冯瑾解决了眉之急。
不多时,暗卫去而复返,沈灵烟见了,讶异道:“西山大营这么近?”
暗二面不改色道:“属下让杨弘去了,他脚程快。”
沈灵烟哑然失笑,点头道:“是了,物尽其用就是这般。还有,我外祖父安全出城了吧?唉,是我对不住他老人家,骁勇一世,忠心可鉴,这一回做局,到头来免不得叫奸佞小人污了清名。”
“夫人,靖国公不在意的,所以……您休息吧?”
“对了,还有一事……”
“夫人……”
血肉之躯所筑成的铜墙铁壁逐渐溃散,攀爬上城墙的北戎人逐渐增多,而凤阳关本牢不可破的城门也在北戎疯了一般的进攻下摇摇欲坠。
眼见并肩作战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却不甘闭目,雷啸双目赤红,仰天长啸之后似是烧了全身的力气去刺,每一枪下都有一个骁勇的北戎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