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皇子称病,没有上朝。
第二日,还是没有上朝。
连续数天,武百官都没有见到他。
柴守玉想:会不会是苏盈盈那一脚,把大皇子给踢残废了?
还未等她揣度出个结果,大皇子上朝了。他在朝堂上公然请旨,要娶苏相之女为妻。
这是变相的逼迫。
太子早已做好了准备,站出来道:“回父皇,大哥有成家的心思,儿臣作为弟弟,自然是替大哥欢喜。但儿臣与盈盈情投意合,早已有所往来,还望大哥放弃盈盈,另择她人。”
大皇子以为,这般辱没家族之事,苏盈盈不会告知他人。
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破釜沉舟的勇气。
所以他拿着所谓的把柄,想要逼迫苏家嫁女。
可是太子却说要娶苏盈盈,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挪了几步,靠近太子,在外人看来,真是亲昵的两兄弟。只有太子听到他不怀好意的话,看到他秀气面容下腐臭的心。
刘承佑小声说道:“太子有所不知,盈盈在七日前的那个夜里,已经委身于臣,经臣查验,是为处子之身。臣从不知盈盈与太子也有往来,心中震惊,或许是因为盈盈不善言辞,产生了误会,臣要早知道太子有心,必不会与太子相争,但现在,盈盈已配不上太子了。为全太子颜面,臣不会在朝堂上妄言。”
太子轻蔑地看着他,目光中生了钩子,带了爪,能挠人那种。刘承佑第一次在太子眼中看见这种神色,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紧接着,太子说的话如重锤击在他的心上。
“儿臣时刻谨记,长幼有序,所以在皇兄成家之前,儿臣也未敢立妃。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延续刘氏血脉,亦是儿臣身上重担。府中姬妾均未有所出,儿臣心急,故而与苏小姐往来,只盼能给父皇一个惊喜。”
刘知远听了这一番拳拳之言,深以为然:“太子有这番孝心,朕很欣慰。至于长幼礼法,有时候不必拘泥。只要你们能早日为朕添个小皇孙,便是大汉一等一的功臣。”
他侧过头:“太史监!”
监正出列:“臣在。”
“择良辰吉日,操办太子娶苏爱卿之女为妃事宜。”
刘知远说的是娶,不是纳。苏盈盈一步登天,是为太子正妃。
锦衣官服下迥异人心翻起高低不平的浪。
监正的声音回荡在大殿:“臣遵旨。”
晨曦黄昏皆是日光,刘知远同样念着病弱的大儿子:“承佑,朝中还有许多大臣的女儿端惠秀丽,知达礼,你若看上哪个,尽管与朕来说。”
刘承佑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承佑,承佑。”刘知远叫他。
刘承佑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身子不是他自个儿的。太子就在旁边,眼疾手快地要去扶他。可刘承佑抖得太厉害,径直往侧边倒去,“砰”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刘知远疾步从龙椅上走下来,推开了搀他的太监:“还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
好好的早朝,乱成了一团。
刘承佑被抬到了辉和殿,那是他母亲李皇后的宫殿。皇上进去了,太子也进去了,太医们排成长队往里赶,只剩大臣们站在殿外。他们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大皇子快不行了,人人心知肚明。
院正低着头禀报,身子躬成了一只虾,熟透的那种,额间隐有汗珠:“回皇上、皇后、太子殿下,大皇子这次发病离奇,竟无迹可寻,应是积病已久,身体再难支撑。”
李三娘几乎要晕倒。
刘知远扶住了她,揪着一颗心问:“能治么?”
太医们齐齐下跪。
看在刘知远眼里,乌央乌央全是人头。
叫人烦躁。
“朕问你们,能治么?”刘知远抬高了声音。
院正摇了摇头,为难道:“只能尽太医院全力,尽量延长大皇子之寿。”
李三娘一个踉跄,奔至刘承佑榻前。过往的那些艰苦岁月浮上心头,在这一刻催化为巨大的悲痛与绝望。
她压着声音,哀哀地说出两个字。
“承佑。”
躺在床上的刘承佑一动未动,给不了母亲想要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