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势汹汹的质询会议在丘吉尔的太极推手下最终摆平了,但他面临的局面与罗斯福是不一样的。后者的困难在于部分议员因前线失利而对总统产生不信任感,急需摆平;而丘吉尔的困难在于找不到好办法可以摆脱困境,所有出路都寄托在美国人身上。
失利到现在,议员们已完全麻木了,而且慢慢有这样一个想法:这场大战英国注定是打不过德国了,要赢必须依靠美国人。大英帝国要么投靠德国成为二流,要么投靠美国成为二流,对大部分是贵族、资产阶级人士而言,美国人相比较起来至少还可爱一些。
大家都能理解丘吉尔口中反复重申的“坚持”是什么——那就是硬挺着不要倒下,等美国恢复力量并占据上风后再说。
不过丘吉尔一开完会就接到噩耗:第八航空队遭遇前所未有的惨重损失,美国人挺不住了,要把人员撤回去,而且还发来紧急电报要求英国把喷气式战斗机的研究资料、科研人员和半成品一起随船到美国去,加快研究、制造。
面对一脸焦虑的内阁众人,丘吉尔沉思许久,反复酝酿许久才下定决心:
1、理解第八航空队主要人员撤退的决定,向他们这一年多来的艰苦作战表示感谢,相应基地、装备由皇家空军接收,英国将独立执行轰炸亚速尔的任务,欢迎美国稍晚时候继续派遣航空兵力来英国作战;
2、同意转移喷气机研发的一切人员和设施设备,但要求美国承诺在完成最终研发后向英国转移完整技术资料并提供首批装备。
艾德礼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也点头同意——他同意就意味着保守党和工党都达成了一致。
“利用这次撤退机会,我们可以向美国移民一部分人员……”丘吉尔交代道,“秘密通知国会议员,请他们每人推荐5户与造船有关的家庭,1户可以是工程师或技师,另外户应该是产业工人家庭,作为首批移民人员去美国或加拿大。”
内阁众人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暗暗为首相的老道叫好:移民美国这件事在高层不可能保密,一旦开始执行肯定会有大人物前来说情,拒绝哪个都不好。首相的聪明之处就在于让他们每人推荐5户——你既可以把自己的亲戚朋友或其他需要关照的人物塞在里面,这样不但堵住了议员们的嘴还能迅速形成利益共同体,向各方面都能交代,对目前内外交困的内阁而言,是为数不多的、能取悦于多数议员的策略了。
就在英、美艰难地进行内部梳理与沟通时,柏林方向一片兴高采烈,戈培尔郑重其事地向霍夫曼恭祝了柏林防空战和马达加斯加登陆战役的胜利,但随后又迷惑不解地问道:“元首,您通过电台广播进行广而告之的想法是真的?真打算现在和敌人讲和?”
“当然!只要按我们的条件来,英、美、苏三国谁愿意和我们实行和平都可以答应。”
“英国和俄国还好说,现在讲和似乎有点过于便宜美国人了。”戈培尔不甘心地说道,“现在我们摧毁了巴拿马运河,美国海军实力也受到极大削弱,他们的陆军力量更不值得一提,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便宜?”霍夫曼摇摇头,“我不这样认为,美国的力量还没全部发挥出来,大家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趁现在占着上风、拥有压倒优势的机会将战争停下来对我们好处更多,再说没有谁规定和平之后就不能打仗,到时候战争会以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展开。”
戈培尔是听过“两次甚至三次世界大战”论的,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元首要强调通过多次战争而不是现在就一劳永逸地解决美国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元首的崇拜,既然元首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好了——反正这么多年下来,元首几乎总是对的。
“对美广播是重要大事,务必抓好,设在葡萄牙的信号中继站要持续投入力量,要让美国人听到更多的声音,攻击重点要巧妙,要放在政客、资本家、犹太裔上面,不要攻击军人,要尽可能把美国政府和美国人民分开。”
戈培尔主持开设的欧洲之声广播名头越来越大,在播送首批阵亡名单后,短短几天里至少有10万户美国家庭收听了广播,而且一传十、十传百,以疯狂的速度扩散,特别是华盛顿时间深夜12点,一家老小都聚在电台前听德国播音员播送名单,听到名字的家庭自然痛哭流涕,没听到名字的也似有百爪挠心、长吁短叹。
随着对残骸和遗体的搜集整理,德国方面在几天后又陆续公布了00多阵亡者及将近5000人的俘虏总数,甚至还插播了多段录音。
一个来自弗吉尼亚州、年仅19岁的1机枪手在广播里痛哭流涕:“妈妈……我是肖恩……我还活着!我们的飞机被德国人击落了,我跳伞后当了俘虏,德国人说我们炸毁了柏林大教堂,要求所有人参加强制劳动修复教堂……我一天要干10小时体力活……妈妈……快来救我回去啊!”
还有一个是来自威斯康星州,29岁的1机长,少尉军衔,他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但发言同样让人心碎:“莉莉……我是乔……我被德国人俘虏了……现在情
况很不好,但能撑下去。糟糕的是,我发现我们上当了——我们被骗来和德国人打仗!管理我们的是一个退休的德国小学教师,他会说英语,他说‘我们为德意志的尊严打仗,为保卫柏林和元首打仗,你们美国人为什么打仗?德国从来没有冒犯过你们……’我回答不出来!”
虽然极少数脑子坏掉的容克对戈培尔的宣传和战俘管理的方法颇有微词,认为不够骑士——凡肯合作录音的,肯痛斥罗斯福、政客和犹太裔的,都可以得到优待,如是德国裔、会说德语并表示愿意合作的,那就有更宽松的待遇。
围观的柏林民众对这种修路架桥的强制劳动倒是喜闻乐见、指指点点,这次打下这么多飞机、抓了那么多俘虏算是对柏林几年来的挨炸经历出了口恶气。在这一点上,霍夫曼完全学坏了——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争取选票、获取民心上台的那一套群众路线全被他学了个遍。
5月9日,最高统帅部会议上,总参谋长凯特尔通报了马达加斯加战役胜利结束的消息,但也不安地表示:“侦察情况显示,美军似乎正在从前线撤退,侦察机发现他们的运输机和轰炸机在返程时除运输伤员外,还在运输完好无损的部队;唯一的好消息是因为美军飞机忙于撤退,他们终于腾不出手来轰炸我们。”
霍夫曼点点头:“这是可预料的,马达加斯加失守后,我们在肯尼亚的侧翼能得到充分掩护,美国人被逼入绝路,只要进行二次登陆就完全能包围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作战局局长约德尔焦虑不已,“海因茨通报敌军防线很严密,地形也对他们有利,现在至少还有10万左右的部队,装备、火力不算差,强行进攻损失很大,而马达加斯加上的登陆兵力完全收拢再登陆可能还要一周时间,虽然战役结束已较原计划大大提前,但我们仍不可能在5月25日前让这支部队加入钳形攻势,美国人收缩得太快。”
“他们在陆地上有撤退通道么?”
“我认为没有。”约德尔指着地图解释道,“内罗毕北面是山地,西面是巨大的维多利亚湖,路上撤退只能向南走坦噶尼喀,目前南非以北的海岸线全被我军控制,哪怕什么也不干放任美国人从陆地撤军,他们走到南非还有将近000公里,比巴黎到莫斯科还远,其间没有铁路,只有低等级公路、土路,大部分地段甚至连汽车都没法通过,只能步行——别说娇生惯养的美军,就是换我们也办不到。”
“那就只能从空中撤退。”霍夫曼点点头,“有能力截断他们么?”
“很难,非洲方向整体投入了300架飞机,绝大多数都是战斗机,但美军飞机特别是护航飞机数量也很多,截击成效不显著,而且因为后勤问题,维持这300架飞机作战十分困难。”
霍夫曼看了看地图,反复思考后说道:“让登陆部队去坦噶尼喀的达累斯萨拉姆登陆并建立机场,从本土抽调300架最新的f190a8去非洲——柏林空袭后敌人应该会大大收敛,让航母将航空料和弹药腾挪给f190使用,至于配件……没办法就从其他飞机上拆。”
“5月15日日本联合舰队要启程回国,那攻打南非的战役?”
霍夫曼摇摇头:“不打南非,我们去打这里!”
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大家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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