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小屋炊烟袅袅,屋前一十岁大小的孩童,手中持一柄木刀,双眼熠熠生光,正奋力挥舞,木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脚下步伐轻灵,竟将一把木刀舞出咄咄逼人霸气。青衣人微微点头,不动声色一旁观望。
“犬子胡乱耍些庄稼把式,让您见笑了!”
闻听此声,孩童此时才发觉,远处一人身着青衣正微笑颔首。青衣人面容和蔼,剑眉微挑,目光炯炯,长须飘然,长身而立足有八尺有余,黑发丝丝而分在微风中不住飘动,颇有点仙风道骨之气。
“在下无意打扰仁兄教子习武,只是贵子伶俐,实乃习武佳资,不由看得入神,当真失礼。”
见此人如此斯有礼,周峻峰平生好感,紧走几步笑道:“仁兄客气,如不嫌寒舍简陋,还请进屋饮茶,这深山人迹罕至,许久未见有外人进山了。”
青衣人并未推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青衣人进屋坐下环视四周,见石墙上挂满兽皮鹿骨,不由道:“兄台真是好本事。”
周峻峰摆手一笑,道:“见笑,只是些粗笨的狩猎手艺罢了。”
“大伯,请用茶。”方才练武的孩童恭敬的端来清茶一杯,杯中茶叶嫩绿正旋转不已,新茶清香扑鼻。
“山林之中只有些粗茶泉水,兄台见谅。”
青衣人口中虽道:“哪里,哪里……”却仔细端详眼前孩童。孩童干瘦却四肢结实修长,小脸微黑瘦削,双眼黑白分明如潭水般清澈。所穿衣服破旧且稍显宽大,裤脚挽起,光着一双脚板却但也遮盖不住孩童俊逸。
“贤侄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
“我叫轩儿,今年十岁。”孩童边伸出一双小手比画出十的模样。
周峻峰接道:“犬子周青轩,叫他轩儿便可,在下周峻峰,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在下王博达。”周峻峰一惊,早便看出此人太阳穴高耸料定内功深厚不是等闲之辈,又听姓名,心下更是惊骇,不禁问道:“莫不是云游四海的华山剑派霹雳剑圣?”
“那是江湖好事之人随口一说罢了,我只是一个浪荡的闲人,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周峻峰连忙站起拱手道:“剑圣驾临,当真折煞周某,轩儿,还不快快拜见!”
周青轩茫然拜倒,怯生生道:“轩儿参见剑圣大伯……”
“周兄太过客套,轩儿不可行此大礼。”王博达急忙一挥衣袖竟将周青轩隔空轻轻托起,周青轩咦了一声奇道:“剑圣大伯可是神仙?”
王博达哈哈一笑,道:“轩儿,大伯可不是神仙,方才大伯只是内力催动将你扶起。”
周青轩眼中闪出莫名神采,王博达看后一笑,道:“周兄,我观方才轩儿所练刀法并非一般刀法可比,年纪虽小但透出一种慑人之风,将来必成大器。”
周峻峰略一迟疑道:“周某早年也曾步足江湖,只是江湖人心险恶,我家传武功引起歹人觊觎,险些将我置于死地,这才隐退江湖保全性命,说来周某也算贪生怕死之辈。”
王博达道:“周兄此言差矣,江湖凶险,明哲保身之人大有人在,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厌倦打杀而已。在下也已退出江湖,如今倒也逍遥自在。”
周峻峰笑道:“想不到我周某人竟与剑圣同为天涯沦落人,来,剑圣请用茶。”
王博达品一口茶,周青轩在一旁续水,王博达心中欢喜,不禁道:“周兄,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峻峰一怔,道:“剑圣但讲无妨。”
王博达道:“轩儿所习刀法虽然凌厉霸气,但依我看,内力修为似是有所不济。”
周峻峰听后不禁拍腿站起:“剑圣当真是一针见血,我周家刀法固然招数变化无穷,配上八卦连环步也算威力不俗,但所习内力浅粗,却不如华山剑派这般精纯渊博,实是一大憾事。”
王博达踌躇半响,道:“我初见轩儿便觉得十分投缘,心中也甚是喜欢,这些年在下云游四海意在觅得关门弟子,如若周兄不嫌唐突,王某人愿收轩儿为徒。”
周峻峰犹豫不决,道:“承蒙剑圣如此厚爱,但轩儿与我相依为命,我父子实在不忍分离……”
王博达笑逐颜开:“这你尽管放心,我已在离此不远的南山寻得山洞,打算在此长居,此后轩儿可就近习武,岂不更好?”
周峻峰大喜,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喊道:“轩儿,快,还不拜见师父!”
周青轩依言跪倒在王博达身前,连磕几个响头,仰头叫道:“徒儿拜见师父!”
王博达起身扶起,似是如释重负,喜道:“今日能收你为徒真是苍天开眼,我王博达此生无憾。轩儿,你我初识,为师身无长物,这把短剑名曰断虹,就送你做见面礼。”
周青轩回望周峻峰,周峻峰微笑点头笑道:“师父的话焉能不听?快快谢过师父。”
周青轩这才伸手接过,谢过王博达后,便觉得此剑凉气直透肌肤,险些将剑掉落。
王博
达一笑,道:“此剑虽算不得神兵利器,但将它常带身侧,对你内力修习有事半功倍之效。”
周青轩抱剑于胸,再次拜倒,大声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今后轩儿便是睡了也要将断虹抱在怀中。”
王博达轻抚周青轩头道:“轩儿好乖。”转头又道:“周兄,今日叨扰到此,山洞尚需打理。明日带着轩儿寻我便是,王某这便去了。”
“那好,王兄明日再见。”周峻峰见王博达去意已决也不好挽留,父子二人将王博达出屋,转眼间王博达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轩儿,难得你有此福分……只怕你孤山难留步入尘世,终躲不过你娘当年所求,思来想去你该有此机缘,定然是不可辜负。”周峻峰眺望远山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