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杀了穿越者就能增寿,那么,杀了大哥这个穿越者,能增多少呢?
毕竟张贲是林鳞游所知穿越者中,最元老级别的人物了——他活了这么久,应该能增不少吧?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林鳞游不会真的对张贲下手,他可是自己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没了他,自己在大明,该有多寂寞!
林鳞游本想将无常簿上的秘密跟张贲探讨一下,转念一想,若是大哥也跟他一样有这种想法,可就不妙。虽然也相信,大哥不会对自己下手,但是,还是不着急说吧!
六月初六日,为天贶节。各地风俗稍有不同。如北平,各家取井水收藏,用作造酱醋,浸瓜茄。曝晒所有衣物。民间妇女在这一天沐发,认为可以一年不长污垢。在杭州,人们一般在此日游西湖(现如今没这么自由了,游船要钱了),并在夜间停泊湖心,月饮达旦。市中有人敲铜盏,卖冰雪。在这一天,杭州人还带猫狗到河中洗浴。在开封,民间流行吃炒面,认为可以免除病目。
总之,节日就是穷人们难得放松的借口,富人们纵情吃喝的理由。
端午节时,民间风行出游,士人相约,携果酒,北平游赏天坛松林、高粱桥,称之为踏青;京师则游雨花台、夫子庙为盛。
因为端午林鳞游还在诏狱内,张贲则忙于皇城射柳等诸事务,都没得空带林珑越容出游,趁着六月初六日,准备带她俩出去逛一逛。
难得出去玩,林珑越容两位姑娘自然得好好打扮一番的,林鳞游和张贲就站在穿廊下等。
“三弟马上就该回来了。”林鳞游说。
“你收到通知……不,收到消息了?”张贲道,“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读少。”林鳞游说。
张贲明白过来:“历史的可信度是很低的,尤其是细节方面。轰轰烈烈的一场事,可能史上只有寥寥几笔,全得靠我们自己想象。”
“我同意。”林鳞游道,“毕竟经过了几百年,史几经篡改……不过,比起人来,我更相信史。”
张贲道:“史不也是人写的?”
“我读的又不只是一本史。”林鳞游道,“正史我读,野史我也读,比起人来,我更相信我从上获取线索之后自己的判断。”
“那你判断一下,这一回,汉王能否成事?”张贲看向林鳞游。
“那就要看你们张家人了。”林鳞游道,“按照正史,如果不是张辅的出卖,汉王还真有可能成事。”
“所以我说,史是不可信的。”张贲转开目光,看向远处,“明史记载纪纲死于十四年七月,也就是明年,然而……”
“一定有什么因素在里面。”
“我们身在其中,却一无所知。”
“但我相信,多少跟穿越者有关系。”
“所以……”两人对看一眼,心照不宣——纪纲已了,汉王层面的事儿,就不是他们这种级别的小人物所能参与的了,那是皇族家事,而他们不过是皇家的狗;他们能做的,顶多是皇上让他们咬谁,他们就咬谁。或者借着皇上的圣名,假公济私,狐假虎威,咬一口看不惯的那个谁。他们如今能做的,也准备主动做的,就是清理一波穿越者,与自己利益相悖的穿越者。
“咱就是说,穿越者分三种。”张贲道,“一种,维护历史原本进程的;第二种,立志逆天改命,势要逆转历史的;第三种,就是居中的,也就是苟着,顺应潮流,什么也不做的。”
“那么大哥,你是第几种?”
张贲想了想,摇头:“很难说。目前来看,我是第一种。”
“因为张辅?”
“可以……这么说吧!”
也就是说,他们的利益是不固定的,目前是维护历史原本的样子,以后,就说不定了,毕竟大明十六朝,不是每个皇帝都得人心,也得他们的心的。
那么,既然目前是维护历史原本的样子,林鳞游心里也有了定数,这一回,汉王依然难以成事。
汉王朱高煦心情很不好,因为杨士奇的一番话,父皇就要将他封往青州那个破地儿!他对杨士奇那是恨得牙痒痒!
其实官方面朱高煦并不是很在意,官器小,在学方面人相轻,政治方面貌合神离,杨荣曾揭杨士奇夏元吉蹇义等人的短;黄淮气度狭隘,好言人是非——这种评价又似乎最早是出于杨士奇之口;胡广最是贪生怕死,薄情寡义,朱棣攻入应天府时,胡广对家人说:“外面很乱,要看好家里的猪啊!”留下不舍一豚的“美谈”,与杨荣等人在幽谷迷路,金幼孜跌落下马,胡广头也不回地跑了……
蹇义天资厚重,中无定见。夏原吉有德量,不远小人。刘俊有才干,不知顾义。郑赐可谓君子,颇短于才。李至刚诞而附势,虽才不端。黄福秉心易直,确有执守。方宾簿之才,驵侩之心……
要成大事,还得靠武将,效仿父皇朱棣和秦王世民,马上得天下!
这是汉王朱高煦的信念!
官孱弱,他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来,那都是家事,而父皇最忌恨大臣插手家事,离间父子感情。
但他自己也忽略了一点,李世民幽禁架空了自己的父皇,他以秦王自居,才是最犯忌的!
可能这次被封青州,朱高煦的“撒娇”又起了作用,他仍然如愿留在了京城,仗着有父皇撑腰,他愈发肆意妄为了,加紧了招兵买马,扩充天策卫,手底人多,才能让他心里踏实。
新充任的天策卫士兵,大多是一些游民喇唬,不法之徒,当然也不是普通的游民,至少身怀武功,起码的骑马砍杀都得会,得狠,够硬!所以要想成为汉王的天策卫,一般人还吃不了这碗饭。
汉王心情不好,拉了这支队伍出去练练手。十几骑在京城横冲直撞,这些人跟了汉王,腰杆立马挺直了,见了躲闪不及的路人抬手就是一马鞭,一时间长街乱做一团人人自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汉王的带领下,行至贡院街的夫子庙,忽然斜刺里一队人马冲出,为首的正是兵马指挥使徐野驴。
“夫子庙不得骑马!”徐野驴挺剑怒喝道,“尔等闹市纵马行凶,还不速速下马束手就擒!”
也不知徐野驴是真没看到汉王还是假装没看到,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兵部尚金忠死了,他徐野驴的心情也很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