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加二,比如借出一百两银,须先扣除二十两作为利息,到手八十两,但仍按一百两计息。
若是加三,就是扣除三十两,加四扣四十两,以此类推,不管加几,借多少就按多少计息。
借债的基本都是官员,白字黑字,岂敢赖账?急于赴任,各种开销又必不可少,也只能这样饮鸩止渴。
也许,这就是为何一大堆新任官员踊跃参劾李增枝的主要原因吧!毕竟李增枝,是逍遥楼的大东主。
汉王也有一大笔钱银存在逍遥楼,用以钱生钱,毕竟谁会嫌银两太多呢!毕竟他养着一大帮门客,光靠皇室俸禄也有点儿嫌少。
贿赂纪纲,走的就是逍遥楼的账。
作为逍遥楼二当家,金常知道这些事,实属正常。
只是他不该说出来!
这才真正将他推上了死路!
……
只是因为逼死了教坊司的两名粉头,被锦衣卫追查上门紧追不舍紧咬不放,那些大人物老东西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帮他开脱说话,这也就罢了!他们却还争先恐后地将他往台面上往外头推!
搬出汉王,实属无奈之举,好歹也能为自己争取点时间。
金常开始准备跑路……
……
建初寺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寺庙,那些住不起客栈的读人、流离失所的乞丐、好吃懒做的游民、甚至有些来京候选的官员一大家子,都能在寺庙找到暂且栖身的一隅之地。
黄泽口中金常的窝,就在建初寺。
不像旁边能仁寺西天寺香火旺盛那么招摇,金常喜欢的就是建初寺的冷清。
在建初寺,金常召来了自己剩下的四名义子,老大徐斌、老二李光、老三许涛、老四丁伟。
“传说当年建出逃,除了靠着太祖皇帝的宝箱,他爹朱标也给他留了一只箱子,叫无尘箱。”
“太祖皇帝的宝箱装的是度牒及披剃具,你们猜,无尘箱里,装的是什么?”
四义子皆摇头,他们本就愚钝。
金常微微一笑,掏出了一物,是张人皮面具,制作精美,足可以假乱真:“便是此物。”
向义子们交待了一些事项,给了他们一些宝钞银两,便让他们先行出寺下山分散京城各地化整为零去了。
上山的时候是四名义子,下山的时候,则是四名“金常”。
该说不说,他的这四名义子虽然能力不怎么行,还总是给他惹麻烦,但是关键时刻,对他还是忠心耿耿,甚至肯为他献身去死!
可比那些大人物们有情有义多了!
自己总归是没有看错人。
想到这一点,金常也不由有些湿了眼眶……
办完这些事,他就去找了主持溥通。
“我从十一岁开始学杂戏,十三岁修幻法,之后辗转王公府邸,为他们表演助兴,取乐逗笑,跪伏叩赏……”
“说起来,我与大师,也算是同门一脉师兄弟呢!”
溥通坐在金常的对面,双手合什,双眼似睁似闭,安安静静听金常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金常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停下,等着听溥通的回应。
半晌之后,溥通说:“阿弥陀佛……”
……
金常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股热气从鼻孔重重喘出。他看着溥通,缓缓道:“如果当初建没有幻法相助,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脱逃出宫吧?”
溥通听了,面无表情,但是左侧长眉还是控制不住微微一抖。
“溥洽大师在诏狱中,可是一人背负了所有。”金常意味深长地说道。
溥通终于睁开了微闭的双眼,看向了金常:“施主想说什么,就请直说吧!”
“建初寺本不该如此冷清。”金常说,“如果我没有想错,贵寺,有一条地道通往城外吧?”
“施主精通变幻,何须借助地道?”溥通说,“何况本寺并无施主所说之物。”
幻术总有破绽,何况现如今他身上带伤,他不想冒太大的风险。
他本是在建初寺养伤,如果身上无伤,他就直接伪装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