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上海格外的清冷,天空中笼罩着一层阴霾,给上海这块豪华的大滩涂增添了几分妖孽的气息,似乎随时会降临一场狂风骤雨。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个老者双手负于背后,略微驼背,从远处看去,完全就是一个年近花甲的普通老人。即使近距离观察这位老者也不会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算不上很传统的国字脸,身上也没有散发出世外高人的古朴气息,甚至看起来更像一个历尽沧桑的仆人。但倘若将目光在这位老者深邃的眼眸中多停留片刻,就会发现其不凡之处,即使到了他这个年年纪,眉宇间那算不上咄咄逼人的英气也没有被岁月磨灭,让人不敢睥睨。
老者一直没动,宛若一樽雕像。但就因这个头发依稀花白,看上去没有丝毫杀伤力的花甲老人,硬生生的阻止了十来个风尘仆仆的壮丁。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你来我往,这十来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干惯了杀人越货勾当的凶徒,恐怕就算是有条子拦在他们的路上,他们也不会停下分毫,但却被一个老者给镇住了,其中端倪,不言而喻。
十来个黑衣人为首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青衣女子,接近一米七的个头在这群凶神面前竟看上去特别的娇小玲珑,虽然带着面具,看不出她的面容,但单单是她那凹凸有致的娇躯就足以让男人留出一嘴哈喇子了,更要命的是这个女人全身还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男人素来是一种越挫越勇的生物,想必看到这个女人第一眼,就想狠狠将其摁到在地,扒掉裤子提枪上阵的英雄好汉,大有人在。
但,雄性牲口们也只能停留在想这个阶段了。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原本可以成为活佛,却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被人称为罗刹的南宫倾城。
南宫倾城隐藏于面具后的绝美脸庞上眉黛深锁,一向淡若初雪的她也开始着急起来,可以说今晚这盘棋并不是她计划之中的,但机会一旦出现了,就要去把握,所以南宫倾城背着父亲南宫逆,将家族中圈养的这群死士调了过来,目的就是给江鱼雁这行人以沉重的打击,一举巩固家族对上海的控制地位。
可千载难逢的契机却因眼前这个古怪的老头的出现,在慢慢流逝,怎能不让她着急。
“小丫头,回去吧,我不想为难你。”老者终于开口,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花甲老人竟声如洪钟,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想必是一个内家拳练到巅峰的高手。
南宫倾城玉手轻握,咬了咬性感的红唇,透着一丝不甘。
“洪叔,你不该出现在上海,难道你要违背当初的约定么?”南宫倾城说道,显然并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被称为洪叔的老者突然仰天一阵大笑,不猖狂,甚至透着几丝悲凉。
“约定?如果遵守约定的话,你们南宫家又为何一直渗透进上海,构建自己的势力?别以为你们做的很妙,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难道能瞒得过我,欺负我是一个看不见东西的老瞎子?”老者继续说道,隐隐间可以听出,老者有点怒了。
老瞎子,原来这位老者看不见东西,但他又似乎能看清一切。
“洪叔,当初的约定是你们老一辈之间的,和我无关,所以,我们南宫家算不上毁约。”南宫倾城依旧没有放弃,继续说道。
“别说了,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离开上海,否则,别怪我这老瞎子翻脸不认人。”老者开口说道,声音没有刚开始说话时那么大,但却多出了一丝寒意,或许老瞎子真怒了。
南宫倾城灵动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冷意,但稍纵即逝,在老瞎子面前她还不敢放肆,不仅因为她是晚辈,更因为她忌惮老瞎子的身手。
英雄不问出处,作为一个瞎子,他帮着李三思打下了半壁江山。身为仆人,他一直卑微自居,仗着一把剑,他第一次违背了主子的意愿,因为他要救人。世间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老瞎子的名字,但经历过当年那场劫难的人,谁也不会忘记这个戎马一生却从未离开过自己主子半步的老瞎子。
“我们走!”南宫倾城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逼老瞎子出手,无奈的下了撤离的命令,带着这十来个威猛的南宫家的死士离开了。
看着南宫倾城这行人离去的身影,老瞎子抬头看了一眼星空,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却又好像没有任何东西他看不见。
老瞎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难道当年的恩怨,真的要留给年轻人去结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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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清冷刀锋,李夸父以摧枯拉朽的手段收割了秃老二的性命。
在场所有人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李夸父,看着这个今晚过后就真正意义上在上海上位,完成鱼跃龙门的年轻后生。
李夸父轻轻擦拭去匕首上的血迹,同时再次将笑面虎给提了起来,但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无比淡定的扫视了一圈包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场的大佬们没人没杀过人,但令他们感到不舒服的是,李夸父在杀了秃老二之后还能表现的如此镇定,别说是一个刚上位的年轻人了,即使是他们也做不到如此手段。
“不好意思,见红了,其实我杀秃老二和你们无关,你们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之所以杀他,是因为我们之间那些你们并不知晓的过节,现在过节解决了,今天的这场戏也该结束了。”李夸父恢复那副和善的笑容说道。
说完,李夸父突然抬头看向被自己高高提起的笑面虎,玩味的问道:“这场戏该结束了,你说是吧?”
死寂一般的包间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被李夸父一只手提在半空中的笑面虎竟然吓得尿失禁,尿了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被猪油蒙了心,听了秃老二的蛊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笑面虎颤抖着说道。
“真错了?”李夸父反问道,不过没有看着笑面虎,而是看着刚才和笑面虎站在同一阵营的周八指等人。
“这次是我们被秃老二利用了,以后在上海,一切还是江姐说了算,我们听夸父哥您的。”周八指说道,不再张狂,一副低微的姿态。
“这就对了么,大家一起赚钱,多好的事,没事干嘛整那么多城府手段。其实我并不想杀秃老二,我在几个小时之前已经放过了他一次,可是他一心求死,我自然要成全他。你们谁要是想做下一个秃老二,尽早告诉我。”李夸父继续对这些人说道。
“”我们不会的。”这些人齐声答道。
李夸父将笑面虎放下,接着地气的笑面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瘫倒在地。
李夸父扭头看向江鱼雁,致以一个温和阳光的笑容。
江鱼雁回之一笑,一笑百媚生。
林沧澜不着痕迹的悄悄再次打量起李夸父,心中感慨万千。一个多月前看到李夸父时,李夸父只不过是一个自己女儿林雨薇不愿正眼瞧上一眼的癞蛤蟆,但现在却成为了一个足以和自己坐在一条桌子上谈论上海大事的猛人。
真可谓世事弄人,永远也不能低估一颗男人的心。
既有城府厚黑的胸襟,也有处处逼人极甚却又不太甚的毒辣的李夸父今天给上海的大佬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