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照邻王大人,您管好您的漕运就好了呀,您不准粮草北运,除非圣上开口,否则别人拿您没办法。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要打仗,没有粮草,圣上也不会怪罪于您一人,户部、兵部还有那些被圣上重用的朝臣,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您筹集不到粮草,只要圣上施压,有人肯定能快速筹集到粮草。已有这样的先例,你干嘛趟洪水呢?
官盐现在是一条招苍蝇的臭鱼,您咽不下去,还惹得一身腥味,这又是何必呢?
博伤了七皇子,圣上没有迁怒于您,您不知道烧香拜佛求安宁,还给圣上惹麻烦……姨娘天不怕地不怕,您步入仕途多年,难道也不懂得忌惮权势吗?
朝堂上的事情,与她无关,她呆呆地看着炭盆里的火苗,脑子里想着如何找到机会,与赵城言单独说几句话。
“兰芳,你怎么看?”
钟云嫱被齐王爷这话震惊到了,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女子不得干政,宫里如此,宫外更是如此。
钟云嫱给自己找理由脱身,“我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我也不懂朝堂上的那些事。”
她刚才的神情,被齐王爷看在眼里,齐王爷并未就此罢休,“我现在给你一锭银子,你如何处理这锭银子?”
这种问题,无论如何回答,都会被在场的人深度剖析。齐王爷已经挖好了坑,推她跳进去,她不得不跳。
“我现在住在王府里,不愁吃喝,您给我银子,是您对我的赏赐,我收下存起来。等我离开王府之后,说不定会遇到用银子的地方,到那时如何处理银子视情况而定。”
王照邻王大人,您可不能怨我。按照吴其远刚才说的,钟云嫱赞成陈镇遇提出现在粮草北运。北方冰天雪地,生存艰难,对待将士不能太苛刻了,万一饿着冻着,不利于将来作战。
这不是她的真心话,齐王爷不会责怪她,反而认为她懂得分寸,知道审时度势,不该说的话坚决不会说出口,将来嫁入婆家,会说话也是立身之本。
齐王爷转而问吴其远是如何回答王照邻的。
吴其远说话时的声音,就像平静的湖面,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涟漪,“臣建议王大人与陈将军好好谈谈。”
钟云嫱高度集中思绪,期待着吴其远能够说出更绝妙的办法来,哪知道了他选择了和稀泥。
每日上朝,大臣说话,都是如此言不由衷,废话连篇?她这才听了一句,就已经觉得身心俱疲。到底是什么支撑大臣们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去上朝?
再看看赵城言和戡世子,戡世子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当着齐王爷的面儿,他不敢说出来。赵城言呢,眼睛盯着炭盆里的火苗,整张脸照得通红,他不是朝中官员,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力。
只见齐王爷的眉头皱起来了,是不满意吴其远对待涉及北部安危的大事是如此敷衍的态度。
吴其远自知自己的回答让王爷失望了,不再说朝堂之事,“臣今日在钦安殿听差,正好赶上太后前来。太后向圣上提议要给臣指婚。”
能得到太后和圣上的指婚,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即便身处皇室,也不是谁都可以得到天恩。不过,自吴其远说完话后,没有人接话。
钟云嫱再次看向齐王爷,眉头舒展开来了,面无表情,也是看向炭盆。围坐在一起的五个人,只有钟云嫱一人是抬起头看向大家的。
她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看他们脸上的凝重的表情,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喜事。
“吴大人,恭喜您。”钟云嫱一句话打破室内安静,吴其远很小声地回答了一句,“嗯”。
听声音,他好像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事发到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与其将来从别处听到你婚配的消息,我倒是很想现在就问,“不知道太后给您介绍的是哪家姑娘?”
吴其远抬起来,看向钟云嫱,脸上布满苦闷,眼神暗淡,“如意郡主?”
陈如意?飞扬跋扈的陈如意?
“跟我打过架的那个如意郡主?”
“是。”
她的父亲是异姓王,她是大皇子的乳母,她的姐姐嫁给了二皇子,娘家背景强大,吴其远娶她,将来平步青云也是有可能的。
娶一个在朝中有权有势的姑娘,助自己一臂之力,实现官至宰相的梦想,这不正是吴其远想要的吗?
听说这姑娘曾经被大皇子嫌弃,没能嫁给大皇子,绝食三天,扬言以后一定要给一个比大皇子强百倍前辈的男子。心气很高,恰好吴其远又是志向远大,钟云嫱觉得两人很般配。
“恭喜恭喜!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等到你们成婚之后,我一定登门道歉,等到那时,还希望吴大人出面调和,帮我说句话,了结了郡主对我的怨恨。”
今日太后只是提了一嘴,到底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吴其远现在比较担心圣上支持太后的提议,齐王爷在圣上面前再附和两句,他真的无路可走了,只能娶了如意郡主。
他又是回答了一句“嗯”,钟云嫱听不出来事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这种赐婚,不同意也要同意。喜欢,谈不上,婚后日子过不下去,也不可能,熬着也要把日子给熬完了。
做人要知足,不能什么都据为己有。要权力就去大胆追逐权力好了。
“吴大人,您平日里不苟言笑,为官办事谨慎,但是能够得到太后指婚那是天大的喜事,您可不能总是一个人偷偷在心里乐。”
但愿吴其远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往后,在齐王爷面前,不要再表现出来对这件婚事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汉青,你带着兰芳去把案上的整理整理。”
案上只有几本,根本不需要两个人一起去整理,钟云嫱领会了齐王爷的意思,“舅舅,我想再拿几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