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凉意深。
芳坞里头枫树红了一大片,红艳艳的样子和见她时她穿的颜色一样明艳。
相里贡停了停步子,站在枫林旁,他的眉微皱,像是微风拂过春水那样让见人徒添些忧郁。
他看着眼前大片的红色,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肃千秋来,相里贡伸手触到了眼前精巧的红枫。
“殿下?”一旁的小黄门侧身出声。
相里贡缓缓收了手,微微笑着说,“今年的红枫不错。”
说完他抬步往前走,眼里的光消匿不见,行止端仪如旧,腰间散发着柔腻光泽的玉佩轻摇。
一水相隔的沉香亭里,是容妃倚着软榻在小憩,闻声悠悠转醒,看向一旁的真儿,“是谁?”
玉指纤纤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清雅的眉眼间,两颊处都散着明艳的光泽。
真儿走到绣花精致的纱帘后看过,再回来笑着说,“娘娘,是太子殿下和一个小黄门,应是陛下召见。”
容妃伸手扶了扶松动的白玉簪子,秋眸微动,“知道了。”
跟着相里贡的小黄门瞥见了不远处沉香亭里有容妃的仪仗,忽然想起来郑总管的一个嘱咐,对一旁的平日温和的太子殿下行了一个礼,“殿下稍等等,奴婢去那边同容妃娘娘请安。”
“好。”相里贡带笑微微颔首。
小黄门小跑着过了不远处的雕桥,再到沉香亭里,隔着水面,能看到那侧纱帘后的人影微微挪动,能听到那边微微传来的人语。
相里贡站在这岸,望了望不远处的桂树,再挪眼看向远些盛开的一大片如雪一样白的玉簪花。
“太子殿下近来安好?”
容妃的声音越过绣帘,越过水面,听起来是一种云淡风轻的淡然。
这岸的相里贡拱手作礼,河风微过,轻摇衣襟,“一切安好。”
说话间,小黄门也走过了雕桥,来到了这岸相里贡身边,相里贡同小黄门一起朝容妃方向躬身行了礼,然后他看向小黄门,“走吧。”
沉香亭里容妃也收了目光,收了笑意,冷冷看着四周垂着的长长的香色纱幔,素手轻轻扶着肚子。
“娘娘?”真儿轻声喊她,“娘娘怎么了?”
她笑了笑,“无事,你遣人去安家交待一声,明日接阿素姑娘进宫来。”
“是。”
容妃抬眼看向远处的玉簪花,秋日下的玉簪,白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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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芳坞后,再转弯出了回廊,就到了华仪殿前的千莲池,遥遥能看见那头略显残破的华仪殿高耸的檐角。
皇帝的仪仗等在那头的华仪殿旁长长的回廊外,靠近芳坞的这侧,有一座白石雕成的平桥,回折着延伸在两岸,宛若天成。平桥上有一把简易的椅子,相里华坐着钓鱼,精致庄重的华盖在此时倒起到了遮阳的作用。
小黄门跟着相里贡,只是跟到了白石桥头,他就住了步子。
相里贡缓缓走到陛下身边,躬身行礼,低声说,“父皇万安。”
相里华没有看他,“献之,这秋里的鱼,有些难钓。”
“父皇,饵料足,则不怕无鱼上钩。”相里贡看向千莲池,八月了,夏日里盛开的莲都败了,残花败叶,更添颓靡。
“是,我瞧着你同肃家的那个二郎很投机,此次南下,他也助力不少吧。”
“劳父皇牵挂了,肃二郎的确是一个贤才。”
“嗯,献之,你是朕唯一的儿子,从小就是听话懂事的,为父很欣慰,你做太子这些年,也是贤德有功,礼贤下士,可是礼贤下士也要有太子的姿态在。”
“是,父皇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