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轩内力流失三成,不过心下仍是泰然处之。
余白羽所言不差,耶律浩源虽自觉身子已渐至佳境,实则也至分水之岭,其自身修为有限,丹田承载之力亦不甚高。
若是真如之前所讲,预见自身之限可及时收手,尚可全身而退。不过此刻内力汹涌而来,心中欲望冲上脑际,之前见好就收之念全然跑到九霄云外。
余白羽见状唯恐其被周青轩内力反噬,上前奋力向周青轩身后拍出两掌,妄图将两人分开。
只觉周青轩背上巨力传来,怦然一声身子平飞而起,飞撞在石墙之上昏死过去。
这两掌似是将周青轩拍醒,丹田内力倏然不再流动。
耶律浩源掌心顿觉停滞,这才猛然醒悟,想要收掌已然不及,丹田内力已不可控,猛然倒流。
耶律浩源大为惊骇,暗道我命休矣,嘶声道:“羽儿!羽儿……救我!救我!”
余白羽后脑抵墙,后背已被后脑之血洇透,耳边传来耶律浩源呻吟之声,强忍剧痛口中回道:“浩源……浩源……”
眼目未睁,身子却已动了两次,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双手无力抓地,想要爬到耶律浩源那处。
周青轩心下一软,待自身内力回流十成,低喝一声:“开!”
猛然撤掌,耶律浩源被其内力反震,弹出笼外两丈,若不是一身轻甲在身,胸骨必然塌碎。即便如此,胸前也如受了巨锤重击,随即昏死。
余白羽伏地蠕动极缓,还要向前爬去,周青轩叹口气道:“他对你如此薄情,还要救他?”
余白羽闭眼泣道:“浩源乃我夫君,无论如何都要救他,哪怕是死!”
周青轩道:“你两人间的爱恨情仇我周青轩再不过问,你可自行去救,我不拦你。”
余白羽气喘吁吁,不由顿了顿,转头对周青轩道:“多谢你不杀之恩。”
周青轩不去理会,双手之处龙筋绳已然有了豁口,随即催动内力,胸腹猛然大涨,只听噼啪之声不绝于耳,身上龙筋绳断为数百截而四下飞射。而后又奋力一扯,将儿臂粗锁链登时扯断。
余白羽终是爬到耶律浩源身前,急忙伸手一探鼻息,复又摸其心脉,只觉虽是极弱却也算得平稳,不由松一口气。
艰难将其拦在怀中,轻声道:“你不听我之言又有何好处?你若死了,我亦不会独活于世。”
周青轩出了牢笼道:“耶律昊天出了何事?难不成被你夫君杀了?”
余白羽喃喃道:“据传大王爷杀了圣上,浩源乃是奉其生前旨意将其捉拿归案,不日或将定罪。”
周青轩道:“他应无性命之忧?方才我已手下留情,若不然,此刻他便如一滩烂泥,扶也扶不起来。”
余白羽双眼戚戚然望向周青轩,良久才道:“无论如何,我与浩源之间误会已深,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你可还我清白。”
周青轩道:“你又将咱们立场忘却了,我二进西域为的是什么?你入峨眉派又是为了什么?何况我已言明,不再过问你二人之事。”
余白羽苦笑,道:“什么江湖霸业,什么帝王之位,俱是过眼烟云。方才若是浩源死了,我所做还有何种意味?你亦如此,浩源若非贪恋你之内力,一剑将你头颅砍下又当如何?你西域所为也只剩传闻,继而烟消云散了。你中原的妻也好比我一般,独守空房,孤苦一生。”
周青轩为寻斩月刀来回走了三趟,这才道:“恐怕你之领悟,对耶律浩源并无半点作用,他醒来之后必然要扬言将我净身为太监。再者,我两番西域之行,虽是受了耶律浩源蛊惑,却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若不然早便赶回中原与她相聚。”
余白羽渐渐清醒,不断为耶律浩源推宫活血,半个时辰后耶律浩源悠悠转醒,道:“那周青轩可逃了?只可惜未将其净身!解我心头只恨!”
周青轩上前道:“可惜的很,如今我为执牛耳之人,你却为刀俎之肉,若是将你净身,你便是千古第一的太监皇帝,可好?”
耶律浩源惶然道:“何敢如此!你……”
周青轩搓搓手:“我乃中原子民,你那套杀头之罪并不受用。”
耶律浩源何敢妄语,却听周青轩道:“你仔细听清,我与余白羽之间清清白白,并无一丝丝越轨之事,乃是你醋性大发、胡思乱想,你若不信在下也毫无办法。”
耶律浩源听罢回头望望余白羽,心中略微宽慰。
余白羽道:“你可信了?”
耶律浩源心有不甘,道:“我心中仍是有关难过,一时间还是无法放下。”
周青轩不耐,道:“你二人间隙容后再修不晚。耶律浩源我今日可饶你性命,不过你需答应我一事,且须立下字据才可。”
此时在周青轩手下耶律浩源便如弱小鸡犬一般,可随意捏死,不由道:“周兄请讲。”
周青轩自狱卒桌案上取来画押用纸笔,道:“我讲你写。”
余白羽连忙道:“他深受重伤,恐是无法写。”
周青轩冷冷道:“那留他何用,不如一掌将其打死。”
余白羽脸色发红,耶律浩源道:“何须难为一女子,我写便是。”
说罢由余白羽扶起,趴在那处执笔等候。
周青轩道:“我乃西域之国国主耶律浩源,今许诺,在位之时,不向中原主动挑起战事,不向中原派驻武林门派,如有违背,苍天诛之。”耶律浩源略有迟疑,还是一一写下。
周青轩取来放在怀中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窘境在下必然忘却,不过白纸黑字却永传万代,如何?”
耶律浩源怔了怔,道:“我西域也乃风水宝地,比你中原不遑多让,五年之间早已厌倦,此生再不去中原!”
周青轩轻轻一笑:“如此便好极了,有劳三王爷再将在下送出西域,也不枉你我曾相处一场。”
耶律浩源有了些气力,缓缓起身,与余白羽相互搀扶出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