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轩略一沉吟,道:“石婉心便是镇远镖局总镖头石云帆之孙,这玉佩便是遗物。”
少女一惊,道:“石婉心死了?”
周青轩颤声道:“正是。”
少女若有所思,环视两人良久才道:“这岛上可还有李家残兵?”
周青轩道:“剩余残兵已乘船离去,所剩除我二人之外,便是与你石家无害之人,且有数人已然进你石家洞中。”
少女道:“我原本打算巡视一番,那便信你之言,省了这一趟腿脚。你二人可随我进洞,由家父甄别二人来意,不知二位可敢前往?”
周青轩道:“那巨鳄甚是凶猛,你且将其支开。”
少女一笑,道:“我家小青甚是乖巧,载咱们三人绰绰有余,绝不会将你等吞了。”
少女饶是如此说法,两人心中仍是忐忑不已。
只听少女轻启朱唇吹笛,那巨鳄缓缓浮出水面,慢慢爬将过来,周青轩为防巨鳄袭来,将白香凝护在身后。
少女捂嘴一笑,道:“你二人可绕到小青尾后,待我登上之后再上不迟。”
周青轩转身对白香凝道:“你可敢乘它渡湖?”
白香凝面色微红,道:“你若敢上,凝儿又何惧来哉?”
周青轩一笑,道:“若是它半途沉水,依我之力也难以护你周全,依我看,你还是在此等候。”
白香凝道:“即便是在此等候,你若是被巨鳄吞了,我岂能坐视不理?少不得共赴鱼腹。”
少女双手捂耳,道:“好不知羞!”
白香凝面色大红,道:“姑娘先请。”
少女一甩手跃上巨鳄脊背,周青轩与白香凝远远避开巨鳄长嘴,自尾端双双跃在少女身后。
只觉巨鳄脊背冰冷如铁,寻常刀剑根本奈何不得。少女笛声又起,巨鳄昂头划进水中,好似并未负重一般,少女笛声急促,巨鳄更是迅猛,激起大浪四散,三人耳边风声呼呼,不一刻便到湖水南壁。
少女轻身飞起,在石壁之上连点三下,落在一处极小怪石之上,回身道:“此处容不下二人立足,我先行进洞恭候二位大驾。”说罢转身隐入石壁之中,好似穿石而入。
周青轩道:“你先进洞,免得凶兽发狂。”白香凝点头飞身而起,照少女方才样子连点连纵三次,立在怪石之上,仔细观瞧之后也进入山壁之中。
周青轩轻身一纵,仅凭一跃之力便落在那处,原来石壁之上长满浓厚藤蔓,远观之幽幽如玉,岂知藤蔓之下竟藏有一处洞孔。
周青轩矮身进洞,少女道:“想不到你年纪尚轻,竟有如此轻功,怪不得左右逢源。”这左右逢源自然是讥讽周青轩红颜不断。周青轩不以为意,道:“有劳姑娘带路。”
少女冷哼一声,道:“那是自然,若是擅自入我家宝洞,保管有来无还。”说罢蹦蹦跳跳往洞内走去。石洞之内并无憋闷之感,反倒凉风习习,石壁之上每隔数丈便镶嵌一颗硕大夜明珠,将石洞之内映照如昼。
少女边走边道:“这石壁之上夜明珠千万莫碰,但凡碰得,石壁之后便有弩箭毒烟喷出,擅闯之人便死在这第二道关。”言下之意那第一关自然是巨鳄守湖。
白香凝自家藏宝阁内秘宝无数,但见诸多夜明珠也不禁瞠目,暗道:“石家藏宝着实可观,这防盗之术也颇为骇人,且不说孤岛难寻,即便是知其所在,又能如何?怪不得石家藏宝百年间无人染指。”
少女在前兜兜转转,前路洞口岔路无计,且都极为相似,若不行走百遍,根本无从记下。半个时辰过后,三人面前豁然开朗,一圆顶阔洞突现,好似议事大厅一般,一青翠玉石巨座高高在上,四下俱是白玉石桌石凳,边边角角陈列汉白玉所制灯柱,柱顶为墨玉灯盏,盏内火光熠熠,将洞内照得极为光亮。
少女负手轻声道:“爹爹,有客到!”声音婉转、回音往复,好似传入更深洞中。
不一刻,一人大踏步而来,走近一看,那人白发苍髯、身形高瘦,行走间步步生风, 一双虎目咄咄逼人,见眼前一对金童玉女,脸色稍有缓和,道:“你这一对娃娃不简单,竟让鸥儿引进我这藏宝洞中。”
周青轩道:“我二人并无特别之处。”
少女道:“还不将那玉佩与我爹爹看了。”
周青轩一笑,将玉佩摊在掌心,那人一看之后须眉耸动,良久才颤声道:“你与我石家有何渊源?”
周青轩将玉佩收进怀中,道:“若是在下未猜错,石冲已于昨日进洞。”
那人一怔,道:“你二人随我来。”说罢当前引路。四人出了洞厅进了狭窄石道,又往里行了半里,石壁一侧有一人工凿成小洞,洞内陈设简朴,只石桌一张,石凳数个。四人分别坐下,那人道:“你如何断定他便是石冲?”
周青轩道:“此事应由晚辈发问才对。”
那人打个哈哈,道:“你这小鬼当真一点亏也不肯吃。老夫昨日见他,他自称石冲,又知我石家藏宝秘诀,自然认定他便是石家后人。
”
周青轩道:“不知前辈在此岛待了多久?”
那人道:“来岛之时不足三岁,现已垂垂老矣,足足五十余载。”
周青轩道:“难怪前辈认定那人便是石家后人。”
那人哈哈一笑,道:“老夫在煎熬之中侯了四十年,后十余年已然不再指望,也不愿再离开此岛。因此,昨日我并未欣喜若狂,对那人身世也未加深究,权当外来之客。若不是见你手中玉佩,过些时日让他带些宝物离开也便罢了。”
周青轩道:“那人虽不是石家后人,却与石家关系颇深。”
那人道:“小友,可否如实相告?”
周青轩道:“那自然是要如实相告,之前前辈须保我二人平安归家。”
那人哈哈一笑,看了白香凝一眼道:“老夫只可保你二人有船可用,再配些水粮,至于归不归家,唯有上天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