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老刘当初确实死活不同意他报考,为此还拿鞋底子抽过他。
莫非他家跟科举是世仇,不共戴天?
“你老实交代,为何你跟科举只能活一个?”
“我必须在你呈交家状前死去,这样你呈报上去的就是家父身故,将来也不会有人特别追究你亡父的身份。”
刘异侧脸拧眉,他隐约猜到点什么。
“你说你不是刘根生,那你到底是谁?”
刘根生将大矮牍上的瓶瓶罐罐撤掉,将那张七弦古琴摆正。
铮铮菶菶,他竟然弹奏起来,边弹边低声吟唱: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首歌刘异不止一次听老刘哼过,却是第一次听见他认真吟唱。
他发现老爹的声音很有磁性,嗓音意境丰富,能够唤醒了人心中最深层次的情感共鸣。
这首乐府短诗经老爹演绎,刘异仿佛能从中感受到家的温情。
曲子唱完后,父子俩各自沉默一会。
一个在回忆,一个在回味。
片刻后,老刘问:“听说你今日在洛阳教坊又点了这首曲子?”
刘异心说你倒是毫不掩饰到处派人盯我梢的事。
“是,不知为何,莫名就很喜欢。”刘异答。
“那你知道这首曲子的来历吗?”
这个刘异还真知道些,踏遍青楼人未老的郑教授曾为他现场解说过。
“好像从前有个什么节度使,他有个叫杜秋娘的小妾为他创作的。”
据说那个小妾后来入了宫,被皇帝宠幸过,晚年成为皇帝某个儿子的傅姆。(傅姆,古代辅导贵族子女的教养嬷嬷)
小妾晚年时,大诗人杜牧曾去探望她,还给她作了一首《杜秋娘诗》。
刘异根生嗤笑:“以节度使的年纪,你认为‘劝君惜取少年时’用的恰当吗?”
被老爹这么一点,刘异发现恐怕传言有误。
一个小妾怎么会对一个老头说“劝君惜取少年时”?
“莫非这首《金缕衣》不是杜秋娘所作?”
刘根
生轻轻颔首:“是那节度使为他唯一的嫡子所作。”
刘异用心咂摸一会儿,‘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确实蕴含着一位长者对少年人的期许。
这时,刘根生面色戚戚然说道:“我姓李,李唐的李,原名李归,是李唐宗室,就是那节度使唯一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