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凝脸色稍缓,道:“大恩不言谢!容我二人他日再报!”
鸥儿道:“姊姊哪里的话,在鸥儿心中早已将你二人视作亲人,何须报答!”
楚昭兰微微一笑却也不知如何应答,石成金道:“香凝好生照料青轩。
鸥儿,你去熬些千年人参汤,配些蛇菰,待青轩醒后即刻服用。昭兰,你与我再去珍宝坊寻些灵药。”
说罢三人出了石室,白香凝这才流下泪来,缓缓道:“在此之前,凝儿不知你如此金贵。凝儿是着了你的魔,或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情债,为你竟忘却了尚有慈母和小弟,现在想来凝儿此举甚是不淑。
待你好后,咱们辞了石前辈他们回转中原,再由我娘主持将我嫁与你可好?到那时,我再念你疼你,也算不得不贤不淑。你若是欢喜,便睁开眼,若不然你便是不欢喜。”
说罢轻抚周青轩脸颊,在他耳畔轻轻吹气。此景在岛中数年来白香凝也不知梦到几多,不过两人服孝不足三年,从未有越轨之举,如今生离死别她也顾不得许多。
石洞之外已是暮夜时分,湖边十余朵红火闪动,红火旁分聚数十人顾盼交谈,人语高过远处涛涛海浪之声。
洪立卓道:“捞金之筏已然造足!明日天亮即可入水打捞,所捞财宝不论地位尊卑,一律均分,诸位弟子,如何?”众人听罢道:“掌门英明!我等誓死追随!”
萧子昂冷哼一声,道:“小妹,咱华山剑派堂堂江湖名门大派,想不到今日竟为一个财字向外人卑膝!若是爹爹在世,岂不被活活气死!
唉,只怪哥哥无能,不能为爹爹保住华山正统,当真是再无颜面苟活于世。”
萧清音失魂落魄,良久才细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哥哥也莫要气馁,他已黄土半截,华山早早晚晚落回哥哥肩头。”
萧子昂故作黯然道:“只怕他已生歹心,容不得我们母子三人,不定哪一日便要痛下杀手!”
萧清音怔了怔,道:“现今我生不如死,倒不如早些将我杀了,只是苦了娘亲和哥哥。”
萧子昂道:“你一介女流,哥哥说不得要护你和娘周全!”
萧清音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咱们就如刀俎之肉,倒不如早日逃离江湖。”
萧子昂道:“一则,江湖之大你如何逃得掉?二则,你等可逃,哥哥却逃不得,宁可血战致死也不可辜负爹爹遗志。”
萧清音长叹一声,道:“如若我一人可换你和娘亲周全,我即刻丢了这俗世的皮囊。”
萧子昂道:“妹妹无需如此,余郎开与我共谋一计可拼死一搏,只是需你相助。
萧清音奇道:“你与他?他乃洪立卓嫡系,如何可信?”
萧子昂道:“他乃神威镖局继位之人,如今神威镖局也被洪立卓牝鸡司晨,将你嫁与余郎开也乃洪立卓诡计,令他回不得神威镖局。”
萧清音回想余郎开婚后种种,不由道:“他心中的确存有极大怨念,对小妹……甚为冷漠,原是此因。小妹该如何……”
萧子昂将一包裹衣物递与萧清音道:“二更十分,你在密林深处将包内衣物换穿等候,待我将洪立卓引来再按纸条之上与洪立卓对答即可。”
萧清音不再多问,默然接过衣物。
一更过后众人陆续睡去,余郎开寻得萧清音道:“你随我入林,再将衣服换了。”萧清音不语,起身便走。
到密林某处,余郎开问道:“那纸条之上字可记住了?”
萧清音道:“余琦烟是谁?”
余郎开道:“便是姑母。”
“他与洪立卓是何关系?”
“洪立卓倾心姑母,姑母却嫁与你父萧靖。”
萧清音啊了一声,道:“原来大娘便是余琦烟,我与她几分相似?”
余郎开道:“你可知我为何不与你行周公之礼?”
萧清音道:“你……我不知!也不想知晓!”
余郎开微微一笑,道:“只因我见你便如见到姑母,如何再敢无礼?就好似姑母转生在世,郎开万万不敢。”
萧清音心下稍轻,道:“怪不得少时爹爹时常对我说些再世寻仇等些似懂非懂之言。”
余郎开暗道:“据洪立卓之言,萧靖诬陷姑母与华天扬不清不白,逼得姑母碰壁而亡。
万万想不到女儿竟生得如姑母一般模样,换做是我定也认她是转世寻仇,早便偷偷将她除了。想起来,这萧靖也算不得无情无义,凡事留有余地,因此才轻易命丧绝魂谷。”
想罢道:“洪立卓夺我余家神威镖局,继而抢夺华山掌门之位,乃我两家不共戴天之敌,成败就在今夜!”
萧清音道:“江湖尔虞我诈,更甚是你死我生,当真无趣,我本不愿卷入其中……此事完结之后,你我解了婚约,各自天涯,永不相见。”
余郎开沉了片刻,道:“那便依你之言。”说罢闪身而走。
二更方过,远处隐隐传来呼唤之声,萧清音细细
倾听,原是有人轻声呼唤:“师妹……琦烟……”
萧清音知是洪立卓已然被引出,当即站定等候。不一刻洪立卓手持一卷画轴小步走来,见不远处一倩影伫立,不由颤声道:“琦烟,当真是你?”
萧清音照纸条所记回道:“师兄,当年你为我作画赋诗,要伴我左右、长相厮守,可谓言之凿凿,却为何迟迟不来寻我?”
洪立卓驻足,悲声道:“师妹!你可知多年来我如何念你!”
萧清音不语,洪立卓道:“自你嫁做他妇我便生不如死,若不是你为萧靖所害,沉冤不雪,我早便随你去了。”
萧清音道:“我一人好生孤苦,已候了你多年!原来你当年誓言俱是假话!我已不愿再等,你好生苟活吧。”
洪立卓道:“我苟活至今,只为铲除华山剑派为你报仇,尤其是萧靖这狗贼!还有那华天扬!他虽也被萧靖所害,却也脱不了干系!
如今萧靖已死!华天扬虽不知所踪,我却意外寻得华天扬之子!我原本想用计诬他个偷妻之罪,再将他除去,只是这几日尚未寻得机会。现如今你来寻我,此事不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