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团兵士的确较群狼营更为强悍,稳住心神之后,长枪先刺,长刀则上劈、中刺、下削,在周青轩身上轮番招呼。
斩月刀虽利,盏茶工夫斩断四五十条长枪,劈飞六七十柄长刀,不过只砍伤其中二三十人。
后五人圆阵如水不断流,好似车轮长了巨齿,滚滚而来,尚有几百组可战。
有人哈哈大笑:“群狼营定然被吓破了胆子!周青轩何来登天的本事,在我雪鹰团之中变为跳脚之鸡,怎敌得过鹰爪利嘴?
各位弟兄,不出半个时辰这厮便要累死,到那时谁砍上一刀便是一百两银子!”
兵士胆气顿起,距离较远之人大声呼喝:“每人一刀,不可多战一刻,给咱们留些碎肉也可!”
周青轩一时间难以脱困,却未曾焦急。
雪鹰团车轮战阵已渐渐摸透套路,刀枪频出却总有章可循,在其中愈来愈游刃有余。
此时听那将领叫嚣,单脚勾起一柄长刀交在左手,灌注内力于双刀,待来袭刀枪轮换之际一声长啸,身形转动出一团幻影,平地里起了狂风,双刀化为如瀑光华闪现,将身前兵士连人带兵刃一瞬削为两断,只见十数人上下两分离,身子落地之后均未立时死去,回望双腿远离绝望哭嚎之声频起。
“老子的腿哇……”
“我怎地起不来了!”
每讲一句,那腹腔内血流便加剧几分,犹如泉涌,不一刻只剩唇齿微动,双手却四处扒拉,想要安回双腿。
剩余兵士脑中轰然炸响,不自主惊叫出声,继而双腿颤抖纷纷倒退。
周青轩道:“我周青轩也不愿滥杀无辜,你等再若阻拦便如这些个半身之人同等下场!
方才叫嚷之人听着,即刻下令停战,你爷爷还可大战千合,我看你东王府还剩几人!”
那人应道:“吾乃雪鹰团主将山鹰,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我团尚有几千众可战,你杀得完吗?我劝你放下兵刃,随我见大王爷,解开其中误会。”
周青轩循声确定此人方位,道:“你家主子觊觎中原,我中原之士焉能视而不见?这其中哪里来的误会,均是他野心勃勃招来的祸端!”
山鹰道:“你言之凿凿,定然有人对你灌了迷魂汤!我便实话讲了,你武功之高绝非一般杀手,倾国之财也未必可将你收买。
依我看,定然是被些民族大义之类花言巧语蒙蔽了心智,别有用心之人将你蛊惑而来,你且三思而后行!”
周青轩哈哈一笑,道:“你西域之国还能有何正义之士?即便是全数杀了也不冤枉!”
山鹰思了片刻道:“我看如此,咱们出了东王府,我不带兵,只你我死斗,一局定胜负!”
周青轩道:“千军万马尚且不惧,还怕了不成!”
山鹰道:“咱们共同出府!其余人等不得再行阻拦。”
周青轩撇下左手刀飞身跃起,只五个起落便自西门出了东王府,山鹰则在身后紧紧跟随。
周青轩施展轻功兜兜转转,在一河前驻足,山鹰片刻已追了上来,站定之后只是略微气喘。
山鹰道;“周公子,此刻只你我二人,可否听在下一言?”
周青轩一路之上便在思量,西域之行真好似有无形之手推其向前,先是斗天山冰宫,而后又战群狼营,再遇雪鹰团,手中刀更是不听使唤,简直算得无脑斩杀。
“你家主子为何知晓我要杀他?可是心中有鬼?”周青轩走近河岸,将斩月刀血迹洗净。
山鹰道:“你之事王城之内人人皆知,朝廷之人更是人人自危。除圣上之外,再就轮到我家王爷,自然是多加防范、以防万一。”
周青轩一甩刀上之水:“你走吧,我今夜已不想再杀人。”
山鹰道:“周公子,你不远千里到此,无非就是博一个一己之力称霸西域的威名。
我看如此,我即刻向中原广散消息,你周青轩先后独闯天山冰宫、大破群狼营、苦战雪鹰团,且均大获全胜、毫发无伤,在千军之中随意取人首级,如此战绩,足可你令你在中原称神!”
周青轩摇摇头道:“江湖威名与金银财宝有何区别?只我想要何须你来成全?且你身后援手已到,我不愿再战也成泡影,你我又何必再来啰嗦。”
山鹰击掌道:“周公子好深的功力!既然不听在下之劝,我也只好做回小人,以多欺少,将你生擒之后见我家主子。”
身后果然又追上十人,一人道:“将军先行歇着,这厮由我等对付!”
周青轩听此人口音甚是熟悉,想起便是在乐天福地指挥之人,不由道:“你方才调度弓手极是高明,对在下藏身之地了如指掌,佩服。”
那人道:“周青轩,数年不见便将我们十兄弟忘却了?”
周青轩仔细观瞧,猛然想起数年前夜闯青云山庄禁地之时,看守之人正是他,自称江北十煞,想不到今日竟又在西域撞见。
“江北十煞?咱们无冤无仇,我看今夜之战便免了,你等走吧。”
那人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等都已任了雪鹰团的军职,今日一战除非你逃了,否则绝无幸免。”
说罢十人自背后取出黑色手弩,不由分说举弩便射。射速之快周青轩平生仅见,青云山庄弩兵威力不及这十人五成。
周青轩挥刀劈砍,挡下六支、避开四支,两排弩箭紧跟射来,那十人竟可不必装填弩箭,手弩后尾处乃是硕大弩箱,可隐约听到机簧之声,好似可自行上弩。
只见弩箭源源不断、且精度极高,每支弩箭均可射在其身形之内。
周青轩无奈,只好催动内力,衣衫鼓起如牛肚,斩月刀挡掉六成、其余四成弩箭则射在衣衫之上,就好似射在光滑圆石铮然爆响之后悉数弹开。
领头之人道:“分散开来,前后夹击,他内力鼓动衣衫为盾消耗巨大,再过一刻便要耗尽!”
十煞分散开来,五人持弩,五人则收了弩,取出长兵守在身旁。那长兵粗壮,竟是类人的形制,好似一人举臂平伸,张着大口,竖起食指指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