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对此不置可否,如此局面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他就能左右的。眼下最让他担忧的是,这张兴本如此堂而皇之地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设下这伤天害理的阵法,但偏偏萧宁暂时又对此无计可施。
一个聚阴大阵就已经让他无法破除,经过张兴本的加持之后,这大阵已经变得如铁桶一般坚不可摧,着实叫人难办。
萧宁现在只能赌,赌最后点出头名解元的那一刻,气运加身之下他能有所突破;但张兴本又何尝不是在等那一刻?等着抢夺头名解元的气运,以此将整座大阵彻底圆满。
诸多礼仪已经演示完毕,张兴本等三人退下,在场的四位大人除了主官柳如是,其他三位也都陆续离去。这一场考试前后三天,无须四位大人全在这里,只需柳如是留下便可,其他三位还得回去主持政务。
萧宁和众多考生一样走到了自己的小隔间,坐下开始开卷答题。
萧宁看了一眼试题,无非是摘自四五经之中的典故,倒也不算太难,对他而言不过是挥毫片刻就能写就。他抬头望天,此刻他更挂怀的是蒯青的去向。
……
蒯青怀揣着城隍笔出了城,立刻就翻身上马,朝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越过山岭,穿过密林,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山麓前。
蒯青驻马观察,只见眼前是一片密不透风的绿林植被,处处都被林木所覆盖,所见之处全都是一个模样,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区别。
“这里就是褚山了吧?阿尤可说了就是这个方向,可我上哪里去找那老城隍庙去?”
蒯青喃喃自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个所以然来,只好一拽马缰绳继续往前乱找。
又越过了二里多地,蒯青还是没能找到半点关于老城隍庙的蛛丝马迹,这地方十几年无人到此,就连从前猎人踩出的山路都重新长满了藤蔓,根本就是让人无从下手。
转眼到了晌午该是吃饭的时候,一筹莫展的蒯青郁闷地掏出怀中带来的馒头直接塞到嘴里硬啃,他正愁无人问路,忽然就看到西北的山坳里升起了一团黑烟,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这里生活做饭的样子。
“哈哈,让我找到了!”
蒯青顿时兴奋地大叫起来,就连嘴里的馒头也来不及多嚼两下,就直接硬吞了下去。
他马也不骑了,怕吓跑了那人,索性就直接迈开腿跑,反正不过是这点距离,对蒯青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蒯青一路飞奔过去,果然是一个人升起篝火在这里烤东西吃。
蒯青悄悄地落在了树枝上先不急着露面,打算先看看这人是谁再决定。
接着闪烁的篝火映照,蒯青很快就看清了这人的长相,惊地他差点掉下了枝头。
无他,这人他还算是认识!正是在城门那里,他和萧宁一起见过的,由官兵护卫着进城的刘恒真人!
此时这刘恒真人满脸的污秽,下巴那把大胡子此时长长了不少,变得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很多天没有打理过了。那一身名贵绸缎定做的道袍,现在也只能沦为垫屁股的破布,可能对这刘恒真人而言,这单薄而又滑手的绸缎可能还没有保暖的粗布好用。
“他奶奶的!”
刘恒一开口就是一句粗话,唾沫星子从他那毛茸茸的嘴里喷得老高,恨不得是直接啐到某人的脸上。
“什么狗屁张兴本!什么狗屎的师叔!这些年哪次开考不是我刘恒主持的招鬼?你可倒好,来个什么狗屁师叔就把我的差事给拿走了?”
刘恒越想越气,牙根咬得死死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不过如此。
“把肥差抢走也就罢了,还把我打发到这什么鸟不拉屎的野地里招什么宝贝!去他娘的宝贝!老子在这里跟野人一样活了七八天,连个夜壶都没看到!”
刘恒想到这里一踹脚边的石头,把手里烤的有些焦的山鸡也直接给扔了:“老子要吃山珍海味!谁他娘的要啃这猪食!”
刘恒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情做事情?索性就往地上茅草堆里一倒,把道袍往身上一卷,倒头先睡一觉再说。
蒯青看着刘恒的所作所为若有所思,也不现身去找他麻烦,自己悄悄地又抽身而退,回到自己的大黑马上思考。
“看来这刘恒和那什么张兴本是一起的,都是茅山的妖道。不过他在这里是找什么?难道跟我找的是同一件东西?”
蒯青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反正现在他也没有线索,还不如先观察那什么真人怎么行动再说。
蒯青想清楚以后,一拍这大黑马的屁股,在它耳边小声说道:
“你先自己去野两天,我到时候再找你,小心可别被老虎吃了。”
大黑马十分灵性,朝着蒯青点了点头,随即就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蒯青悄悄躲到离那刘恒不远的一颗大树树冠里,依着粗枝假寐,多少也先休息一阵子。
两人就这么在野地里躺到了半夜,这刘恒真人才像是刚睡好的样子,不情愿地蹬开盖着的道袍,从茅草堆里爬了起来。
不远处的蒯青此时也睁开了双眼,看着刘恒到底想干什么。
刘恒哪里想得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还会有人跟着他?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戒备,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走,根本不知道蒯青就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刘恒看起来对这段路早就极为熟悉,左拐右拐,毫不犹豫地沿着其中的一条路径往里就走,不多时就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
“这里是?”
蒯青远远看去,虽然此时这里是一片的杂草,但杂草底下还隐约可见人工的痕迹。
碎裂的青石板,散落的石块,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生活用品,虽然残破,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是一处经过人工修饰的建筑残害。
只是这里连半扇破墙都已经不可见,想来当年是遭遇了怎样的重创。
这里,应该就是旧城隍庙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