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的,宇泰正在营帐里躺着睡不着,忽然听见外面乱哄哄的,火光冲天,还有人大喊着什么金被劫了。
他起身,贺楼齐慌慌张张跑进来:“柱国,金被人劫了,半数的钱物都被劫走了!”
宇泰听了,倒是也不急,也不恼,只忍不住苦笑一声:“她呀……”
连打起仗来,手法都这样顽劣。
白天刚受了惊吓,手都伤成那样了,居然还惦记着晚上来找他的麻烦。
完全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被她活活气死。
贺楼齐担忧地问:“阿冉她到底是想干什么?白天对着柱国要砍要杀的,半夜又来劫军饷。”
宇泰想起白天里见到的面具下的那双眼睛,说:“她心里有怨气,这是在撒气呢。”
他随手翻起案上的晋,正好落在《嵇康传》那一页,心想,是嵇叔夜教你做这么恶劣的事情的吗?
“撒气?这……”贺楼齐张口结舌。
阿冉这也太任性了吧?这是战场啊,刀剑无眼,她怎么就能如此儿戏?
白天那情形他已经听莫那娄说了。若不是柱国吼了那一声,恐怕她现在已经命丧莫那娄剑下了。多危险啊!简直是胡闹!
宇泰没有在意贺楼齐的反应,一个人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声音想着心事。
她是在撒气,可撒过气之后呢?
他默默想,阿盈,你有什么打算?
只要你肯回来,任你怎样撒气,我宇泰绝不皱一下眉头。
冉盈一个人在营帐里置了酒,一边喝一边等着劫营的士兵回来。
曙色初现的时候,外面欢声笑语,乱哄哄的。
眉生进来了,面有喜色:“得手了!”
“收获如何?”她未抬眼,淡淡问。
眉生说:“搬空了他半个金吧。实在拿不下了,就赶紧撤了出来。”
冉盈一笑:“抢回来的,都和弟兄们分了,让他们高兴高兴吧。”
眉生笑起来:“出手挺阔绰呀。”
冉盈笑而不语,拿起面前的酒杯啜了一口。
眼神却不易察觉地一黯。
……反正,都是很快要成为死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冉盈又怪招频出,一直派出小股士兵去袭扰宇泰的营地,总是神出鬼没,旋风一般来去无踪。
却一直离中军大帐很远。
宇泰也开始试探地反击了。
他不断派出大将前去叫阵,可每次去叫阵,冉盈都让人挂上免战牌,毫不理会。
待叫阵的兵马退了,她又不知什么时候出其不意地伸出爪子挠他一下。
把宇泰这边的一众将官惹得火冒三丈,天天跟宇泰说要起大军碾压对方。
宇泰每次都不紧不慢,说:“别人挂了免战牌,我们再出兵,没理啊。”
李虎气得一脸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高肃这小子分明就是在戏耍我们。我们去了,他挂免战,我们一撤,他倒突然来了!我打了半辈子仗,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守规矩、背信弃义的!”
独孤如愿也烦躁,眉头紧锁:“高肃这做法也太奇怪了。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可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宇泰只微微一笑,说:“诸公稍安勿躁。再看看情形也不迟。高肃他越是不按常理出牌,我们越是不能被他挑得心浮气躁,失了判断。”
他还没猜透冉盈到底想干什么,先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