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正闲来无事,正摘弄着花圃中的杂草。
昭华思忖少顷,才于身后唤她,
“静夫人?”
她本该唤萧景琰的生母为静贵太妃,
但一辈子都困在牢笼中的女子,谁又会喜欢这样的称呼呢?
静夫人闻声回眸,在目光与昭华对上的一瞬,慈和地笑了。
出于晚辈对长辈的尊重,昭华向静夫人福了福,
“一别数月,静夫人可一切安好?”
静夫人淡淡颔首,“得太后筹谋,一切皆安。”
昭华薄笑回应,又于相顾无言之际,听静夫人先开腔问道:
“姑娘可得空陪老身走走?”
昭华一愣,脸上笑意更浓,忙是颔首应下了,“自然。”
本无交集的二人,在盘根错节的命运拉扯之下,竟也有了今日可以并肩而行,笑谈往昔的时刻。
昭华静静地听着静夫人向她诉说她与先帝的往事,诉说萧景琰的年少时,以及她与宋世诚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聊到最后,静夫人不免唏嘘长叹,
“这么些年过去了,为着那些错不在我的事,被困了一辈子,想来也是不值得。”
她昂起头,整个人沐浴在暖煦的阳光下,笑意沧桑且灿烂,
“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昭华道:“静夫人从无过错,原也不必为了旁人的错,而去责备惩罚自己。”
静夫人点头应下,又将目光缓缓落在昭华身上,温声问:
“那么你呢?可放下了?”
今日阳光甚好,像极了少时无数个与母亲坐在庭院树下,听母亲讲故事的日子。
昭华总记得,母亲常对她说:
‘为女子者,常为世俗所轻。但囡囡你要记住,此生无论顺境逆境,都要做到不辱自身,不轻贱自身,要学会坚强,也要学会凡事能拿得起,亦能放得下。’
少时的昭华不明母亲深意,
而今母亲的教诲言犹在耳,昭华也是释然笑了,
“母亲也不愿我带着恨意活下去。故而逝者已矣,生者还要去计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