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居”封闭,太女殿下同娶十三皇子和洛花莳为正夫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赞叹洛花莳本事强,居然从个青楼少爷摇身一变成为太女正夫,也有人感慨太女殿下重情重义,更有人开始猜测,殿下娶十三皇子是责任,花莳公子才是真爱,以后说不定后宫会斗得风生水起。 不管怎么玄乎,反正大家口中讨论的,就是双夫这件事,但显然有些人并不关注这些事。 街头,楚奕珩坐在小摊子上,正端着一碗面默默地吃着,不远的桌子旁大家在高声议论着。 “太女真爱一定是花莳公子。” “那又怎么样,身份在那儿,就算都是正夫,立凤后的时候,花莳公子也越不过十三皇子去。” “可十三皇子毕竟不是我们‘烈焰’的人,花莳公子地位又太低了。” “要是有一位咱们‘烈焰’的高门嫁入太女府就好了。” “是啊是啊,再生个皇孙女,风后位置不就妥妥了么,也不用争了。” 楚奕珩身边是楚穗楚京等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望向楚奕珩,却又唯恐被自己的少将军看出来,很快又抽回目光躲闪着。 楚奕珩初始不在意,但架不住自己身边几个人,轮番上阵,偷看、躲避、偷看、躲避,彼此还不断交换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顿饭下来,她们东西没吃几口,光顾着彼此递眼神了。 楚奕珩放下碗,随手抛下碎银子,“走。” 三人立即站起身,楚穗忙不迭的嗷嗷叫着,“少将军,我还没吃完呢。” “给你时间了,你自己不吃,走。”楚奕珩毫不留情,拉过一旁的马跳了上去。 三人不敢怠慢,只好站起身匆匆地跳上马,楚京眼见着不好,抓起一旁的三个馒头,这才上了马。 因是京师街头,楚奕珩没有纵马前驰,而是保持着匀速,朝着城门外而去。 这一次护送十三皇子入京,他的人马就驻扎在京师城外,皇上虽给了休整的假期,但他却认为军队不可懈怠,才述职完毕,就打算回到军营中整顿操练。 楚穗楚京楚映故意落后一些,楚京丢出馒头,三个人抓着馒头一边啃,一边继续互相递眼神。 楚京最先憋不住了,压低声音说了句,“你们说,咱们这次要在京师待多久?” 楚映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才刚述职,皇上不会让我们这么快回去吧,怎么也要让少将军休息休息。” 楚穗却摇了摇头,“我看未必,就算帝君肯留,少将军也不肯留。” “为什么?”楚京咬着馒头,露出好奇的眼神。 楚穗一脸“我怎么跟这么个蠢货一起共事”的表情,没好气地瞪了眼楚京,“太女殿下大婚啊。” 耿直的楚映眨巴着眼睛,啃着她的馒头,“那又怎么样?” “蠢材。”楚穗现在觉得,少将军让自己和这两个家伙一起,简直有辱她的脑子,“太女殿下和咱们少将军什么关系?娶别人啊。” “那又怎么样?”楚京嗷嗷着,声音一大,楚穗眼见不好,手中的馒头直接戳进楚京的嘴巴里。 “对啊,那又怎样?”楚映也是好奇,“殿下不是也喜欢我们少将军么,又不是始乱终弃,她娶夫为什么少将军要走啊?” “爱人要成亲,娶的不是我。”楚穗轻声叹了口气,“就算他们有感情,没有明媒正娶没有仪式,就等于没有名分啊。” “咱少将军不在意。”楚京一脸信任少将军的表情,“如果将来要娶,再办个仪式不就成了?” 楚穗嗤了声,“不在意自己的名分,和不在意看到心上人娶亲是两回事。何况,咱们少将军那么骄傲的人,就算将来入门,这不多多少少有些被压了一头的感觉,跟抬进门的小伺似的。” 楚映点了点头,“说来也是,咱们少将军神仙般的人啊,怎么也该第一个入门,论身份比花莳公子强些,论关系那可是‘烈焰’堂堂少将军,万民敬仰的人,就像方才那两人说的,咱们少将军才是凤后的人选,凭什么后入门?” 楚京总算是反应过来,从嘴巴里抠出被楚穗塞着的馒头,“太女殿下娶十三皇子,估计跟帝君的交换条件,便是花莳公子入门吧。太女为了保花莳公子,也得将少将军往后放放,再说人家先跟的殿下,先来后到,哎。” 三个人望着楚奕珩的背影,总觉得那背影有些落寞孤单。 楚穗有些伤感,“以前总巴望着有人能疼咱们少将军,少将军能嫁得好些,可现在太女殿下这么好的身份,我却觉得咱们将军有些可怜。” 另外两人同时点点头,一脸悲戚。 “太女殿下也太不珍惜咱们少
将军了。”楚穗悄悄地嘀咕了声,换来其余两人有志一同地点头。 眼见着出了城门,面前的路一片坦途,楚奕珩忽然勒住了马,回头看向三人,“你们多久没操练了?” 三人一激灵,楚映立即接嘴,“我们不是在休假吗?” “将士永无休假之日。”楚奕珩回眸,冷冷地看着三人,“待你马革裹尸,便可以好好休息了。所以现在回去操练。” 楚奕珩一夹马腹,马儿瞬间纵了出去,空中飘来他冷凝的嗓音,“最后到的一人,双倍。” 三人互看一眼,丢馒头的丢馒头,找马鞭的找马鞭,嗷嗷的惨叫划过宁静的天空,飞奔而去。 校场之上,所有的将士气喘吁吁,从清晨少将军到达之后,便开启了她们痛苦的操练,如今已过了正午,少将军却没有任何收场的意思。 但却没有一人敢叫苦,因为她们是“烈焰”最精锐的一支军队“楚家军”中最锋利的一支分部。隶属于楚奕珩的前锋营。 前锋营,说白了就是第一冲锋陷阵的人,不仅要撕开对方的防御线,更有可能是最先倒下的人。能进入这里的人,要有勇往无前的心念,誓死搏杀的狠厉,却也要有战场保命的阴诡。因为活着一个人,说不定就能刺入对方最中心的地方取上将首级。 而他们的首领楚奕珩,以男儿之身与她们一同操练,在她们心里,对楚奕珩是无比的敬佩,他们是战士,只崇拜强者。 阳光落下,有些刺眼。 如今已是晚春,临近初夏的日子了,厚重的盔甲压得人喘不过气,一滴滴的汗水汇聚在下颌,每个人却都握紧了手中的枪。 楚奕珩看向众人,“之前太女殿下要求扩军,所以我前锋营需要再增加两位副将,两位统领。我的条件很简单,挑战。挑战三位副将成功者可胜任统领,挑战我成功的可胜任副将,当然,如果有能力提出更高要求,我也会考虑。” 这是楚奕珩军中的惯例,能站在他军队里的,每一个都是佼佼者,那么胜者为王,以武分胜负。 话音落,齐刷刷地站出来一排人。 楚奕珩看着,却是笑了。 他喜欢这种有血性的,他带的人不管输赢,若是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就不配跟着他了。 “你们挑战谁?”他眯起眼睛,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威严和霸气。 几人几乎是毫不迟疑,“挑战三位副将。” 一旁的楚穗三人如丧考妣,就知道今日等待她们的,不仅仅是操练这么简单的事。 这群人都是沙场上活下来的,一双手上也不知道沾染过多少血,作战勇猛出手狠厉,更重要的是有脑子。就算是她们要斗,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楚奕珩冷冷地哼了声,“没人挑战我?” 几人微一迟疑,其中一人大声回答,“果敢勇气不是无脑,在绝对实力面前,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一句话音落,却没有人笑。 在她们心中,楚奕珩的实力,不是她们光靠勇气和胆量就能比的,她们是要争统领,不是要找虐。 战场上保命第一,利益最大化第二,显然她们的判断里,是不能去挑战楚奕珩的。 对于这点楚奕珩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了楚穗三人,“你们若输了,降为统领。” 三人一惊,默默地互相看着。 以往的选拔里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但无论输赢,楚奕珩可没惩罚过她们,毕竟他清楚她们尽力而为了,今天这苗头似乎有点不对啊。 楚穗壮起胆子,小声地说着,“将军……” “输两场,降为普通兵卒。”楚奕珩再度发话,“有时间嚼舌根,没时间练武,便该有惩罚。” 完了,三人终于知道她们踢到了什么铁板,什么不好提提太女殿下,提少将军的婚事,戳到了少将军的肺管子,拿她们出气呢。 楚奕珩微微退开两步,双手抱肩,“可以开始了。” 这简直是不给她们半点喘气的机会啊,楚穗甚至觉得,少将军其实是想换副将了吧? 不等她们再多想,挑战的人已经站到了面前,三人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奋力迎敌,毕竟这一次可是赌上了前途的,输不得啊。 场中,拳脚呼呼;兵刃刮起凄厉的风声,三人与挑战者打成一团,楚奕珩看着全力以赴的三人,思绪却突然有些走神。 他的确是故意的,因为早上楚穗三人的话是在埋怨她,他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不得已,她的周全。 在他眼中,南宫珝歌沉稳老练,许多时候行为处事并不冲动,那
是她在思考最为周全的方法,她是一个努力希望所有人都开心的人。 那她的开心呢?楚奕珩思量着,如此勉强自己却让所有人都开心,让所有事情都圆满的人,会开心吗? 答案是肯定的,也许他人不会,但南宫珝歌会。她从未觉得周全是错误的,也没觉得让他人开心便是委屈了自己,对她而言,仿佛一切都是修行般。来了,面对;存在了,接受;她坦然,坦然到绝非勉强,绝非痛苦,而是在享受。 享受修行的过程,享受磨难的经历,享受所有生活给与她的一切好与不好,她也知道什么时候要主动,一旦选择了,所有后果她便坚定地背负起。 爱情,也是她的修行,既选择便全然交予。外人或许觉得,太女殿下放弃清修入了红尘便是俗了,只有他知道她是看破了。不执念于形,而在于心。 她若可以周全,一定会娶他,她若周全不了,他也不会责难于她,就像她没有对他提过任何要求一样。 可他,多少还是有点醋的。不浓,却足以让他无法看到大红花轿游街过市,看到她打马街前过,迎他人入门。 楚穗说对了,他想要提前走,在她大婚前去往边关,至少在他心中,他们还与从前一般。 “少将军……”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打完了。” 他抬起眼,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他居然走神了这么久? 结果很显然,楚穗三人虽然衣衫破烂,还有些擦伤的小痕迹,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剩下败者也不算难看,武器脱了手,伤重些,但眼中好战的光芒依然炙热。 他笑了,“还有人吗?如今三位副将可是强弩之末,说不定在你们手上就要倒了。” “少将军!!!”楚京的嗓音有些嘶哑,“您这是要玩死我们啊?” 这支人马说多不多,百余号人还是有的,要是车轮战,她们三个今天非死在这里不可。 有些士兵互相看了眼,她们的确想上去,但是车轮战拿来的统领之职,将来是服不了众的,她们迟疑了。 一名士兵出列,她的头盔有点大,遮盖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一个下颌角,低沉着嗓音,“属下愿挑战。” 楚奕珩看向身边三人,“你想挑战哪位副将?” 她慢慢抬起头,一双闪耀的双眸停在楚奕珩的脸上,“我想挑战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