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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桃

南宫珝歌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一般的卷宗,不得不感慨刑部动作之快,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拿到了这么多的相关资料。 刑部尚站在她身边,生怕遗漏了什么似的介绍着,“这些是当年晏将军平寇上报的行军流程,这些是晏将军收养摄政王的,这些是摄政王当年入宫的圣旨,还有这些年摄政王代皇上下过的令,这些是指证的。” 这么齐全? 南宫珝歌一皱眉,“这些东西,你们也拿得太快了吧?” 刑部尚摇头,“因为摄政王住在宫内,没有自己的府邸,所以他相关的几乎都存在吏部,属下不过是直接搬来了而已。” 难怪…… 南宫珝歌抬起头,“我能带走看吗?” 刑部尚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资料卷宗都是独一份的,这运送过程中若是有了差池,只怕会耽误您查案。” 说白了,她也害怕南宫珝歌在其中动手脚,东西在刑部定档,南宫珝歌看倒无妨,若是丢了什么,到时候说不定她的小命都得搭进去。 南宫珝歌表示理解,“行,我就在这里看,你安排两个人协助我吧。” 名为协助实为监视,好让彼此都安心。 刑部尚很快退了下去,安排了几名手下在一旁跟着南宫珝歌,而南宫珝歌也没有更多的话,拿起了开始看。 时光一点一滴流逝,南宫珝歌只是不断重复着一个动作,拿起、放下、拿起、放下,看的最多的,便是那份控诉慕羡舟对先皇下毒的指证。 再然后,便是当年晏平将军的行军路线和剿匪过程的。刑部的人也不打扰她,只是时间一长便有些无聊。 南宫珝歌放下手中的,身边的人已经打了十几个呵欠了,她不禁莞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角,又按了按早已经有些扁平的肚子。 门口,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人影。原本额呵欠连天的人顿时惊吓地跳了起来,“什么人!” 刑部的两名捕头,手都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把,盯着门口的白色人影。 安浥尘站在门口不说话,只是望着南宫珝歌。 南宫珝歌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他丢出三个字,“来找你。” 没说怎么知道她在这,也没说怎么找来的,更没说他在门外等了几个时辰,眼见着太晚了,才来提醒她的。 南宫珝歌回首房中的人,一个个都是面带倦色,疲惫不堪地打着呵欠,着实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与众人告辞,再放下几锭银子请大家喝茶,才和安浥尘离去。 已是半夜时分,街头冷清清的,除了两人拉长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间或里远远的一两声狗吠,便是夜间长久的宁静。 南宫珝歌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决定留下,替她查出真相。” 现在的事已经和安家没有太大关联了,安浥尘已经为她破了太多例,她不能勉强安浥尘继续跟她留在“北幽”京师。如果他要回安家,她也尊重他的选择。 安浥尘几乎不假思索,回了她一个字,“好。” 这是他的态度。 南宫珝歌很有些歉意,“对不起。” 安浥尘摇了摇头,旋即询问她,“看到什么线索了吗?” 南宫珝歌思量着,“我看了指证的,写的十分详尽,几无破绽。这位医正大人,当年跟随先皇和凤后前往行宫,当先皇与凤后突发疾病的时候,也是她跟随在侧进行治疗的。当年的医案上记录着,行宫外突发时疫,感染了送菜的人,再经由御膳房到了伺人那,而先皇与凤后初始低烧,两日后转为高热,身上出红疹,与其他发病的人员一样,但许是因为身在深宫,过的较为精细,先皇与凤后反倒不如一些下人身体强壮,即便数名御医竭尽全力,最终依然没有救回他们,此事之后她满怀愧疚,便辞去了医正之职,游历四方做起了游医,两年前她在‘北幽’与‘烈焰’边境的山中,为一名采药被蛇咬的病人救治的时候,发现此人的蛇毒症状与当年时疫一模一样,便留下潜心研究蛇毒,同时联络仍在太医院的御医和吏部,调取了一些资料,才有了这次的指控。” 安浥尘眉头一抬,“资料?” 南宫珝歌点头,“当年晏将军剿匪时,匪首就是一名擅于使奇毒的人,从匪窝里缴获的一些东西经过御医查证,的确有不少毒药,还有毒经。” “毒经上有关于这种蛇毒的记载和调配用量?” 南宫珝歌抬头,望着安浥尘,苦笑,“有。” 慕羡舟的出身一直都是个迷,若他出身匪窝,自小被匪首灌输了制毒之能,或者修习过毒经上的技

能,为了替匪首家人复仇害死晏将军、晏将军的正君,再谋害先皇凤后,并非没有可能。 这话虽然没人说,但几乎满朝上下都是这么想的。 “没有疑点?”安浥尘总是这般安安静静地,却一语中的。 “从和当年的记录上看没有疑点,甚至医正的背景也十分的干净,她无夫、无女、无亲友,没有被威胁污蔑摄政王的理由。”南宫珝歌沉吟着,“要说疑点么……” 忽然,一声空腹的鸣声从南宫珝歌的肚子里传了出来,南宫珝歌揉了揉肚子。 安浥尘显然更在意自己听到的声音,“没吃饭?” 南宫珝歌点了下头,“你呢?” 他没有回答。但在南宫珝歌看来便已是回答了,他也没吃。 她探头在街头看了看,“这个时辰,便是连宵夜也没有卖的了。” “回去吧。”安浥尘想了想,“住处还有些米粮。” 被他这么一说,南宫珝歌更觉得腹内空空,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脚下加快速度,“快快快,饿死我了。” 两人赶回山脚下的院落里,安家人和国师大人都已经歇下了,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灶火还温着,只是灶台里空荡荡的,除了一碗盛饭剩下的锅巴,什么都没有。 南宫珝歌的脸顿时有些垮了,安浥尘却笑了笑,“锅巴粥喝吗?” 养尊处优的太女殿下,眨巴着无辜和好奇的眼眸,视线停在那碗干巴巴的锅巴上,透露的尽是怀疑的光。 安浥尘在她疑惑的目光里,将锅巴重新倒入锅中,又倒上了水,重新熬了起来。在他的动作里,原本干巴巴的锅巴重新散开,带着一股焦香的味道融入在米汤里,小小的厨房里香气四溢。 这种农家的大灶,对于精致的太女殿下而言,委实不知如何下手,只好靠在一旁,看着安浥尘的动作。 他手中拿着勺,慢慢搅动着粥,锅中的粥也来越浓稠。 一袭白衣洗手作羹汤,怎么看,安浥尘都与这烟火气十足的灶台不符,可落在南宫珝歌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他重复着动作,她看着他。 忽然,他似感知到了什么般转头。南宫珝歌也下意识地挪开视线,拿起了桌子上的一颗桃子。桃子入手,她依稀想起了什么,拿着桃子掂了掂,“有鸟儿啄过的痕迹,屁股也比较深,应该是个甜的,家主要不要尝尝?” 一时间,二人仿佛回到了安家的山中,那个清风拂过的桃树下。 “好啊。”安浥尘笑着回答。 南宫珝歌手中微微用了个巧劲,将水润的桃子一分为二,一半递给了安浥尘,一半自己啃着。 安浥尘没有接,而是凑过了脸,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饶是如此亲密的行为,在他自然的动作里也丝毫不见□□之态。南宫珝歌吭哧吭哧啃着,“你知道么,我在看过所有记录之后,只有一个疑问。” 她忽闪着眼睛看着安浥尘,“你知道是什么吗?” 安浥尘的眼睛盯着锅子里的粥,漫不经心地说着,“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那种蛇,是否只在与‘烈焰’接壤的山中才出没?” 南宫珝歌感慨,“家主剔透,是的。” “北幽”国境狭长,东西横跨大,而东西两边却是完全不同的气候。南宫珝歌在翻阅过之后发现,当年被晏平扫荡的匪山,却是与“东来”相邻、在这个地方,就算有毒经,就算擅长制毒,也不可能得到这种毒蛇的毒液。 南宫珝歌将手中的桃子啃完,专心地将另外一半递给安浥尘,“更重要的是,时疫是真实发生的,那时候行宫附近的百姓有不少人染上,各地县志也有记载,行宫中其他人染上时疫也计入了医簿中。如果我前面的话成立,既然慕羡舟不曾提前研制过这种毒药,又怎么能适时做到给先皇和凤后下毒?” “若他提前研制了呢?”安浥尘看着粥差不多了,小心地盛了出来,口中漫不经心地问着,“毕竟,他在将军府和皇宫中待了不少时日,说不定有机会准备呢。” 南宫珝歌笑了,“那他怎么知道会有时疫发生,从而提前准备好一模一样的毒药来伪装呢?毕竟,时疫是到了行宫之后才流行开的。” 这一次安浥尘没有再问,将手中的碗递给了她。 香气四溢,南宫珝歌小小地吸了口,暖暖的粥入腹,瞬间整个人都舒爽了起来,感慨着,“没想到,锅巴熬粥竟然如此香甜。” 安浥尘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流光转动,温柔似水,“既然你能看出疑点,那些人为何看不出?” 南宫珝歌停下手,“也许,他们只是在给慕知浔一

个借口,清君侧的借口。” 所以慕羡舟不辩解,因为他也在给慕知浔这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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