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不明宋昭何意,倒是答得一本正经,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她回答的自然流利,像是把刻在骨子里的至理名言脱口答出一般,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理所当然。
宋昭垂眸看着洒在窗台上疏落的月光,低语喃喃道:
“皆是如此,便一定是对的吗?”
“娘娘说什么?”
“没什么。”宋昭淡淡地摇头,继而伸手由着云杉将她搀扶起来,
“我乏了,伺候洗漱吧。”
今夜难眠之人,
除了宋昭之外,还有太后。
她自回宫便一直跪在佛龛前焚香祝祷,
往生经诵了一遍又一遍,跪的膝盖都酸软了,也不愿起身。
青竹实在心疼她,便劝道:“太后,时候不早,您该歇下了。”
太后新添香火,笔直供奉在香炉里,
继而短促地叹了口气,疲惫地问道:
“青竹,你说哀家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青竹明道:“太后容奴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您非皇上的生母,皇上要您配合他做什么,只要是为了大启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事儿,您都得配合着去做。”
“可那到底是皇帝的亲生骨肉。”太后语气难免有些激动,又极尽嘲弄地说:
“皇帝走一步算三步,此番既制衡了宁家,又削势了蒙古,先帝当初择他登基,实在是慧眼识英雄。”
青竹道:“自古帝王,又有哪个不是爬着尸山登上龙位的?”
“可是又有几人足下踩着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血?”
面对太后的反问,青竹一时哑口。
随后也不再劝说,由着太后为那可怜的孩子诵经超度了一整夜。
前朝,如常在的家八百里加急送往了蒙古,很快也得到了蒙古王的回信。
蒙古王信中所言,表示蒙古自愿向朝廷上奉五万兵马,并无任何交换条件。
如常在也因此破了困局,解了禁足。
她是个色厉内荏的,表面上有着宸贵妃的跋扈,但实际上却是经不得一吓。
自死里逃生之后,她几乎夜夜都会做噩梦。
这天夜里,她于梦中惊醒后,惨叫着摸着自己的脖颈,
在外头守夜的贴身婢女塞吉闻听动静,立马跑入内寝查看情况,
“小主!小主这是怎么了?”
“我的脖子!”如常在抓着塞吉的肩膀,语无伦次道:“我的脖子被勒断了!好粗的麻绳!不要,我不要死!”
塞吉紧紧攥着如常在的手,定声道:“小主别怕,是梦魇而已,您没事了,皇上已经不追究您了,更不会有人要害您。”
好半晌后,如常在才分清了梦境和现实。
不过她仍旧冒着虚汗,身子不停地打着颤。
她双手死死攥拳,用力捶打在被褥上,恨恨地说:
“都怪贵妃那个圪泡!她孩子死了是她自己活该,她没本事保住自己的孩子,与我何干?”
“小主可不能这样说!”塞吉忙冲如常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皇上不让后宫提及这件事,此事贵妃尚还不知情,若让她知道了,指不定要多伤心”
闻言,如常在眸底闪过狡黠的光,冷笑道:
“明儿个就是她儿子的头七了。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错过这种‘好日子’?”
说着冲塞吉勾勾手指,
“你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