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几乎是将纳兰措接下来所有的话都给堵死了,
如此,他只得道:
“承蒙王爷照拂,微臣感激不尽。”
待用了晚膳,相送萧景琰出府后,纳兰措的嫡妻周氏拉他回了房中,满面焦灼地念叨起来,
“那事王爷怎么说?他可愿意?”
纳兰措边是摇头边是叹气,“婉拒了。”
周氏听罢更急了眼,拉扯着纳兰措的衣摆连声道:
“老爷该求着他呀!一入宫门深似海,咱们就这一个女儿,难不成要让她一生都耗在皇宫里头?宫里头的那些污糟事,单是我听着都觉得心惊。蓉蓉那样单纯的性格,真让她入了宫,不得被人生吞活剥了去?咳咳”
周氏难掩激动,一时气血上涌,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后,竟是生生咳出了血来。
纳兰措十分疼惜周氏,见她如此,一瞬便红了眼。
他搀扶周氏坐下,用帕巾仔细替她擦拭唇角血渍,又倒了温水来让她服用润一润。
可周氏却是一口也不肯喝,语带哭腔继续道:
“老爷,妾身自知时日无多,也不是为了自己才要将蓉蓉留在京都。我一是不想让女儿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二是若我来日走了,女儿又嫁入了宫中,那老爷日后可要怎么办?眼下只要安王肯迎娶蓉蓉,那么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且蓉蓉也是对安王有情的”
她说着,冷不丁跪在了纳兰措面前,死死地扒着他的裤管,
“老爷!妾身从未求过您什么,但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只当妾身是求您了,您一定要想想办法”
“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纳兰措忙将周氏搀扶起身,可她却咳血不止,昏厥于纳兰措怀中。
入夜,府医秘密为周氏问诊后,也是喟叹良多,
“老爷,夫人内耗许久,身子是虚亏透了。即便是小的拼尽一身医术,也保不过夫人熬过今年的中秋”
周氏的肺积之症,已经折磨她大半年了。
每每夜里就寝时,更是连呼吸都十分困难,有时憋得满脸红胀,纳兰措也只能无力看着,虽是心疼,但却束手无策。
如今周氏命不久矣,茹歌又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纳兰措对月苦饮,纠结之际,倒是想出了一个不入流的法子。
既然萧景琰态度坚决,
那么他便只能在萧景珩身上,想想法子了。
若是皇帝亲自下旨赐婚,那萧景琰纵使有万般理由,也是无从推脱。
翌日,
早朝后,萧景珩入尚房批阅奏折,昭华伴驾左右,细心为他研墨。
看着砚台中上好的徽墨漾起层层涟漪,昭华的思绪也不觉飘忽起来。
昨日的事情,她已经从小印子那里听说了,
暗部的人给萧景珩回话说,瑞王闻圣旨,抵死不从,最终是萧景琰亲手了断了他。
初闻此事,昭华颇感震惊,觉得这实在不像是哥哥能做出来的事,
但私心里又有些许庆幸。
她知道,萧景琰问张太医要了假死药,故而他最初的谋算,应该是想要救下瑞王的性命,只是这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曲折,终是令他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