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日子南宫珝歌在府中忙碌着,准备着迎娶的事项。 原本应该亲迎的婚礼,又在这里撞上了难题。亲迎,那先迎谁?不少好事者又开始猜测,南宫珝歌最先迎的,就是她最为宠爱的、地位最高的。 既然一个人分不成四个,那就自己进来吧! 四只送嫁的队伍,从京师四个城门而入,绕城巡游后再入太女府,由太女殿下门前引领入门。 直到这个时候满京师的百姓才知道,太女殿下娶的不仅仅是“南映”十三皇子,不仅仅是洛花莳公子,还有楚奕珩将军。 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京师哗然。 楚少将军年少成名纵横沙场,他以男儿身为“烈焰”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个时代大家虽以女子为尊,但同样崇拜强者。所有的男子甚至以楚奕珩为荣,毕竟,他是男儿心中的骄傲。 可楚奕珩的名字才出,更神秘的一人,又引发了街头巷尾的谈资。便是“烈焰”皇家的祖庭供奉着的皇姨祖,亲自送嫁一人。此人姓名不详容貌不知,身世来历都是迷,却是皇家送嫁第一人。 论身份地位,似乎此人更该被重视,显而易见此人才是皇家挑选的夫婿,可大家猜便了官宦之家、皇亲国戚、荫封侯爵大户,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总之,太女大婚,瞬间占领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闲聊时光。 当成亲的日子终于来临的时候,太女府早早的热闹了起来,而最早到的就是鸡飞狗跳冲进门的秦侍郎。 几乎天还没亮,秦侍郎居然大箱小箱嚷嚷着让下人抬进来一大堆的东西,身为乐瑾的总管打开一看,金银珠宝、珍珠古玩、字画帖,一时间让乐瑾觉得,秦侍郎是不是把秦相府都搬空了。 而那位随性的秦侍郎,丢下一句这是给太女殿下的贺礼,就冲向了南宫珝歌的房间,丝毫不顾及地一脚踹开了门,扑上了床,连滚带揉地把殿下从床上扯了起来。 南宫珝歌坐在床上,没睡醒的脸有些迷糊和呆滞,看着眼前蹦跶欢脱的秦慕容,一股怨念油然而生,“慕容啊,现在才四更天啊。婚礼要过午才开始,日落才开席,你就不能让我睡一会么?” 丢下话,南宫珝歌扯过被子盖住脑袋躺了下去。 “不行。”秦慕容拔萝卜一样,再度把她扯了起来,那力气之大,大有南宫珝歌再不动弹,她就敢拖尸体般直接把南宫珝歌拖到梳妆台旁去。 南宫珝歌困意正浓,随手扯下秦慕容,“乖,陪我再躺会。” 秦慕容一个不查,整个人被她拽得不稳,跌进了被褥里,漂亮的发髻顿时歪到了一旁,头上的朱钗掉了一床。 “啊!”某人尖锐的叫声在房中飘荡,“我梳了一个时辰的头发。” 如果在这种老母鸡般的叫声里,南宫珝歌还不清醒,她就是死人了。 “秦慕容!!!”南宫珝歌生气地掀开被子,正对上秦慕容披头散发,臊眉耷眼的样子。 南宫珝歌又好气又好笑,直接伸手把她原本只有一点乱的头发扯得更乱了。 “南宫珝歌!!!”娇气的秦侍郎也生气了,两只手捏着南宫珝歌的腰身,用力地乱揉起来。 南宫珝歌咯咯笑着,在床上翻滚躲着,秦侍郎不依不饶追着挠痒痒,两人在床上是好一阵闹腾,直到乐瑾进门,看到头发炸成了鸡窝,衣服皱得一塌糊涂的二人,顿时嚷嚷开了,“我的二位姑奶奶,这什么时辰了还玩?” 她看着披头发散的南宫珝歌,“我的殿下啊,您给扯成这样,一会还怎么梳头啊?” 再看看秦慕容,乐瑾欲哭无泪,“我的姑奶奶啊,这衣服都揉成咸菜包子了,晚上可怎么见客啊。” 秦慕容倒是潇洒,随手脱下身上的外衫,丢给了乐瑾,“找个下人,帮我熨一下。至于你们殿下么,交给我吧。” 乐瑾将信将疑地望向南宫珝歌,后者挥了挥手,乐瑾恭顺地退下。 南宫珝歌眼见是睡不成了,索性往梳妆台上一坐,“来吧,看看你的手艺。” 秦慕容名冠京师,可不仅仅因为风流潇洒,更多的是因为她琴棋画,样样超绝的才华。只是她不务正业,才华都用在了写艳诗,为公子画眉,在青楼里谱曲。这人但凡涉及风花雪月之事,简直无所不精。 这不,当她为南宫珝歌梳发的时候,那手指间的轻柔细致,恰到好处的拿捏,繁杂的发髻在她手中慢慢勾勒成型。 君辞也会为她梳发,但君辞的手法,是只针对她的温柔和小心,绝不像秦慕容这般得心应手,而且,君辞一向不喜欢张扬,所以为她梳的发也大多简单,绝不像秦慕容这般层层叠叠,一看便是极难的发式。 坐在镜子前
的她,不由抱怨着,“不能简单点么?” “那怎么行?”身后的人一摇头,长长的发飘了起来,“珝歌成亲,得是最美的,你给我忍着。” 说话间,还敲了下南宫珝歌的脑袋以示警告。 南宫珝歌耐着性子,看着她认认真真地为自己梳头,自己披散着头发也顾不上,心头莫名感动,“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手法?倒是娴熟的很。” “整日与公子们厮混,画眉点唇,我都拿手的很。”秦慕容想也不想地回答。 这个家伙煞风景真是一把好手,把她好不容易堆积起的那点感动,瞬间冲得干干净净。 不等她翻白眼,秦慕容已经低下了头,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开始为她修饰妆容。她画的很细致,以至于头低低的,垂下的发丝遮掩了她半边面颊,却挡不住那双明亮而认真的眼睛。 直到画完,她才让南宫珝歌面向镜子,镜子里的人峨眉清扫胭脂半抹,额间一朵盛放的芙蓉花,当真是艳丽无双。 “真有你的。”连南宫珝歌都不得不承认,秦慕容的妆容美艳大气,的确衬得上今日喜宴的浓艳。 秦慕容静静地望着她笑,却忽然皱了下眉头,手指伸出微微擦过她的唇瓣,擦去了一点唇脂,“这样就够了。” 这幅认真的模样,慕容有心了。 南宫珝歌心头感慨才起,秦慕容已经伸出了手,“给钱,这么好的手艺,不得打赏点?” 南宫珝歌不由拍了下她的巴掌,没好气,“等你成亲之日,再给你。” “不用。”她懒懒散散地在椅子上坐了下去,抖着腿,“我成亲的时候,你给我画好了。” “我不会。”南宫珝歌失笑,“若我出手,只怕你那脸就没法见人了。” 她素日不爱妆点,给自己画都是为难,何况替别人。 “姑奶奶我绝世容貌,走到哪都是天下第一,不怕。”某人臭不要脸地嘚瑟着。 南宫珝歌没好气,“还不快收拾,一会还要你帮我镇场呢。” “你去准备迎亲吧。”秦慕容随手打开门,“我很快就来。” 南宫珝歌出了门,训练有素的下人排列整齐,乐瑾早早叫人来了大门,里外一片热闹之声。 “车马已在路上。”乐瑾在她耳边低语。 南宫珝歌应了声,此次迎亲她特地没有选用轿子,而是花车。娶夫不遮面,接受百姓围贺,沿途抛洒铜钱糖果,都是南宫珝歌做的决定。 她的丈夫出得厅堂入得朝堂,何须遮面? 他们是天底下最为出色的男子,便该得到所有人艳羡的目光! 现在更多的人是羡慕他们可以攀附太女高门,但在不久之后,她会让世人知道,是她高攀了这些男人。 四辆马车几乎是同时来到了太女大门前,依照“烈焰”规矩,应该是由妻主亲自将红绸送到夫君手中,再牵引着夫君入门。 仿佛又是一个谁先谁后的难题,无论她将红绸先给了谁,明日里便会有了她又高看了谁一眼的地位之争。 南宫珝歌看着身边乐瑾手中的四个红绸,笑着拿了过来。 手腕一翻,四道红绸划过众人的视线,准准地落在车上四人的怀中,南宫珝歌的笑容中,含着些许得意。 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将她的丈夫分出高下阶级。她南宫珝歌的男人还轮不到他人评论。 在她期待的眸光中四人缓缓下车,艳丽的红色花了她的视线,只觉得今日的他们,美的令人无法直视。 她带着他们,缓缓踏入了府门中。 脚步缓缓,南宫珝歌却有些神游,前世的太女府冷清寂寥,今生的这个太女府,怕是会热闹起来,且一直热闹下去。 秦慕容也如她所承诺的,将她的前院搞了个热闹无比,喝酒、划拳、踩凳子撸袖子,秦慕容是来者不拒,生生把一堆人都逼在了酒桌上,为她留下了一个安宁的后院,和长长的洞房花烛夜时光。 到了这个时候,秉承公平原则,绝不让人说闲话的太女殿下呆住了…… 她什么都能力求公平,这洞房花烛夜,怎么公平?总不能……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