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见无忧出来,如见救命稻草一般往上扑,被老妈子牢牢摁住,“郡主,他们要老奴的命呢……”她虽然恨不凡,这时却也不敢直言不凡的名字,转头看见跟在无忧身后的不凡,神色一僵,眼里透出一抹绝望,却又不甘心,“郡主,快救救老奴……”
无忧打她身边走过,微瞥了她一眼。
端妈妈此时鬓发散乱,面色青惨,衣衫散乱,狼狈不堪,完全没了初见时的嚣张,倒显出些可怜。
外面有人领了护院过来,立到不凡面前,“公子,衙门的人到了。”
不凡目无表情的轻点了点头,护院便上来拽端妈妈。
端妈妈即时眼瞳泛了红,完全慌了神,“郡主……”
不凡在无忧身边轻声道:“走吧。”
无忧不忍再看,顺了不凡的意,向前走了。
端妈妈绝望和愤怒掺和在一起,面上有些狰狞,冲着不凡的背影,歇嘶底里的喊,“不凡,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你和赫连虞熙窜通诓着皇上……”
无忧听着她竟将姨娘的姓氏也叫了出来,不由的停了下来,转身向她看去。
护院忙捂带扯的将她拖了往外走,手上力道大的让她直翻白眼。
不知何时王妃出现在门口,脸色铁青指着骂道:“这儿是什么地方,竟由着她胡言乱语,还不赶紧着叫她闭嘴。”
左右忙另有老妈子闪出,将她按住,不知往她口中倒了什么东西,端妈妈变声的调子即时哑了下去,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只剩下痛苦的闷哼声。
护院加快了步子,象拖死尸一样将她拽了出去。
这么看来,处死她,明着是为了除恶,但往深些,隐隐觉得这里面另有章。
这样的事在宫里本是极常见的,然无忧离开十八年,将这些过往早就淡忘。这时再见,身上冷飕飕的,阴风阵阵。
回头见不凡静静的将她看着,忙收敛思绪,朝前急走。
出了垂花门,听身后不凡轻声问道:“怪我吗?”
无忧深吸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烫,不愿回头被他看见,放慢了步子,淡淡道:“怪你什么?”
“离别三年,头回见,便处置了你最亲近的奶娘。”
“处置就处置了吧,这事不要再提。”无忧蹙眉,她可没吃过端妈妈的奶,不过是离开这许多年,已经不再习惯人命如草的社会,“你不顾虑我也罢了,你就不怕皇上?”
不凡朝她眨了眨眼,竟带了几分俏皮,“处置端妈妈的是郡主啊,不凡只是按郡主的意思,按规矩办事。”
“啥?”无忧一口气憋在心里,半天透不出来,不带这么害人的,她还想活久些,转头瞪他,“你成心害我?万一皇上一怒,把我咔嚓了,怎么办?”
不凡笑了,“皇上对郡主爱如珍宝,就算会有点生气,大不了埋怨几句,不会把郡主怎么样的。”
无忧望天,将脸一板,“感情你全是算计好的,摆我上台来当挡箭牌。”
“如果不是有郡主顶着,不凡如何敢任性妄为?”他坦坦然,丝毫不掩饰自己利用她的动机,“再说郡主以前不是很喜欢不凡如此?如果不凡对郡主全无所求,郡主又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无忧一脸黑线,人无耻到这程度也算是个人才,至于那个兴宁愿意当傻瓜被他利用,是她的事,而自己对他可没想到有什么可用的地方,这傻瓜是不当的,“以后别拿我说事。”
说完冲着向前急走,他那张脸,一说一个笑,温和好看得紧,但说出的话,每一句都能气炸了她的肺,感觉在他面前,自己就象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他数钱的傻瓜。
自己从小被母皇冷落,一年到头也见不着母皇几面,连母皇的模样都几乎记不起,实在不知这个兴宁用什么办法讨得母皇欢心,这么受宠。
既然不知道方法,就只有避,少到母皇面前晃悠,所以这些背黑锅的破事,能省就省。
他眉头微蹙,望着无忧的背影若有所思。
无忧冲出几步,又退了回来,“端妈妈在府里自己处置就可以,为什么要交衙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端妈妈是皇上的人,在郡主府里私下处置了,死的不明不白,皇上难免会有别的想法。送交衙门,有百姓讨伐,条条罪证俱在,既解了民恨,也为郡主争了美名,而皇上也说不了什么,何乐而不为?”
不凡拂开身边垂柳,漫步而行。
无忧停下,横睨向他,为她挣美名?怕是拿她来当杀人的刀,挡箭的盾牌。
他坦然瞅了她一眼,望向前方,“进去吧,不凡也要回去换件衣裳,就不陪郡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