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仕浩这个人有大用。
这一点恐怕连阮仕浩本人都没有想到。
不过这个大用是对于林海,对于清河来说的,而并不是对于高棉。
但是这都不重要。根据阮不平所说,自己的这个堂弟除了蠢笨一些外加贪财好色贪生怕死以外,其实没有什么缺点。甚至蠢笨这一条也是和朝堂中其他人精的对比,要说和普通人比起来,能挤过科举这条独木桥的人就没有笨的。
完全的笨蛋也不能完成林海任务。
“我会晾他几天,这几天,你想办法让他去看看我们的军容军貌,记住了,要偷看。”林海如此嘱咐道。
“明白,大人,您这是想攻心为上?”童说话的时候一直都低头叉手而立,背着的行李也一直不曾放下来。
“是,我们需要他对我们的实力产生误判。他需要觉得我们比实际上的更强大。”林海说道。
“明白,就这几天,我会让他自己发现这一点的。”童低头摆弄了下自己宽大的衣袍,这衣服明显的不合身,大了好几号,童一直试图把腰围上多出的布料和背上行李的背带绕在一起,这样会显得人更加精神。
“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紧张,你也可以在这里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再走。”林海觉得童有些紧张,便换了个话题。
其实林海一直觉得有些愧对这些隐蔽战线的战士。
当初一句“清河需要你”,就把人家扔到了虎狼环伺的敌国,而清河实力的延伸速度却又一直不尽人意,导致前期很多情报的部署成为了一招“闲棋”。
大概就是说人反正已经潜伏过去了,要是后面用得着,那便是“林大人高瞻远瞩,多年前就料到了有此一天”,要是用不着,那就是白白耽误了人家的一生。
林海曾经想到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见到了这些战士,该说点什么?是应该鼓励他们继续潜伏为清河发出最后一点光还是感谢他们默默的牺牲?
却没想到事到临头,任何大义凛然的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这样的战士不需要大义的激励,他们的存在就是大义。
一千种思绪在林海里的脑海里旋转跳跃,最后到嘴边也就无非是两句话“自己人”“吃点东西再走。”
林海能明显感觉到童的身体颤抖了那么一小下,却又被迅速的控制起来了:“还是不吃了,吃过饭回去就吃不下了,很容易被发现。阮仕浩一定以为下属是在被审问,而被审问是吃不上饭的。”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虽说也有领导从不犯错也从不道歉这个说法,但林海丝毫没有去指挥和干涉这些专业人士的想法。
如果说当初在夜校,自己能凭着多年看网和谍战剧的经验,把情报工作说得头头是道,然后培训出来了最初的情报人员,那么在那之后情报部根据实际的工作经验培养出来的情报人员便不是林海能够轻易指点的了。
林海明白,不管自己说什么,哪怕自己瞎指挥,这些情报人员最终还是会听令而行,但是代价便不是林海可以想象和接受的了。
哪怕是忠诚度考验也不是这个考法。
“大人,您还有什么指示?属下还是想尽快跟着阮仕浩,避免发生意外。”童的声音听起来永远是笨笨的怯怯的。“当初阮仕浩一定是因为没钱才会把他买下来吧。”林海甚至产生了一丝丝的恶趣味。
毕竟他很清楚,每一位能成功毕业的情报人员都有一项特别的进攻性能力,要么是徒手格斗,要么是兵器,要么是下毒如果阮仕浩知道自己贪便宜买回来的这个看起来蠢笨又懦弱的童实际上是一个可以在一分钟内用匕首连杀十人的格斗高手,不知道是会害怕还是会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大人,在阮仕浩出城的时候属下就跟着他了,我算过他身上的钱,待他走到大其马的时候,属下就知道他已经雇不起马车了,而仅靠一头驴,他必须要一个童,属下也只是装扮成他买得起的样子。不然就那点钱,买回去一个机灵又能干的童,是个人都会怀疑的。”
童从林海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于是解释道。
“嗯,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料定他要买童的?”既然还能聊几句,林海赶紧问道,这个问题他好奇好久了。
“这个阮仕浩就是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这个大人您早就知道了,所以高棉中枢不会给他半点钦差的仪仗,甚至都没有对外宣布有这个钦差的存在,他得靠自己走到孟洋来。
应该是有赐银的,不过我们知道了这个阮仕浩这些年为了往上爬,送了不少礼,而这些礼靠他的俸禄是远远不够的,他以前又是个无权无势的,想贪都没有机会,所以他当是借了不少外债。
当他从户部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找人去通知那些债主去堵他的家,让他妻子着人去找他要钱。左相催得急,债主也催得急,所以情急之下阮仕浩也来不及思考,只能把中枢赐下来的钱财大部分以拿行李为由让人带回去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