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抱着心尖尖上的女儿柔声哄慰:“天下才子多得是,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你这脸才刚刚好,这番哭闹别又起了疹子!”
听到“疹子”二字,嘉成忙住了哭音,抹干净眼泪,害怕的找起铜镜。
拿到手里仔细端详,来回抚摸脸庞,明亮的铜镜里除了鱼眼一样的肿泡,没有其他异常,她缓缓垂下手,放下铜镜,转身委屈得要死。
“我千里迢迢的,满心欢喜回京见他,谁知刚进宫门就得了这见不得人的红疹,花了两个月才治好,喝了那么多苦药,受了那么多的罪,就是想美美的出现在他面前。本打算去府上找他,可是,他们说他去了环彩阁,我气不打一处来,便寻了去,母妃,他真的是个绣花枕头!琴弹得像拉锯末一样难听,说话也粗俗无礼,不仅包养名妓,还将通房舞姬时刻挂在嘴边,枉我将他当成这世间最通透雪白的宝玉!”
惠妃掩嘴笑,“我就说你不要光听外边的名声,为了虚荣嫁给一个纨绔子弟,你偏不听,对那个陆允之着了迷一样,就算他出身陆家,现在终究是个白身,这样肆无忌惮的拒婚,确实行事鲁莽不堪,以后难成大事。你是公主,不管选谁做驸马,一定要真正相处,只有相处过后才能知道本性,知道他们的本性,才好拿捏。”
嘉成又踢了一脚碍事的花瓶。
“京中贵女挤破头都想嫁给他,我以为会是什么香饽饽呢!没想到是个花心大萝卜!小时候的他,还是个纯情有礼的大哥哥,对我很是温柔,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粗俗的浪子了呢?今日一见,真让我伤心,就好像一个美梦变成了噩梦,我可是公主,要就要最好的!可是,陆允之除了长得最好,品行真的不行啊!”
她跌跌撞撞走过来,挽起惠妃的胳膊撒娇,“母妃,要不,给我换一家吧?”
惠妃对着内侍扬头,内侍们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战场,各个得心应手,习以为常。
母女俩亲密地往院中走。
“嘉成,之前想让陆允之尚公主是因为他陆家势大,那孩子才貌被人传言的神乎其神,我也想给你最好的,这才明知陆府不愿意,硬要求来这门婚事,而你父皇也想把控陆家全族,自然同意。”
走到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惠妃叹口气。
“可是,我小看了陆家,之前陆家肯和藩王江州公联姻,是卖圣上一个面子,巩固西南局势,经过二十年的发展,别看陆明赫京中这一脉子嗣单薄,其他陆家旁支可是早已遍布全国,渗透到皇族姻亲,世家贵门,地主豪奢里,这种潜在的势力很容易就会形成一呼百应的局面,陆允之的外家可是拥有十万兵马的江州公,若是陆家想造反,真可就难说了!”
嘉成听得一头雾水,歪着头,吸溜一下鼻涕,不解道:“陆允之为什么要造反?”
惠妃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低声附耳,“我只是打个比方,让你明白陆允之背后势力是多么庞大,不会因为你是公主,就会对你事事顺从,回京这么久,你父皇迟迟不肯赐婚,就是不想惹怒陆家,陆明赫那个老狐狸扶持着你太子哥哥,正是关键时刻,不能出差错,朝堂风云,瞬息万变,有这么一个权臣肯忠心为国,不容易!”
惠妃将一缕碎发别到嘉成耳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陆允之远游回京后行事作风低俗鄙陋,起初我也以为他是为了拒婚,故意作秀,可是这都小半年了,他府上舞姬换了一波波,通房丫头添了又添,还不满足,日日上完国子学就往青楼跑,如此喜新厌旧花样百出真是本性无疑!而且,我听说,他实际上更好男色,在西蜀卧龙岗时,就和一个叫诸葛玉林的男人不清不楚,同吃同喝同睡半年有余,身边那两个小厮更是近身伺候多年,这样的男人,皮囊再好看,里头也是烂的。”
嘉成面色难看,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他祖父送给他那么多通房,他都娇养着,并不同房!”
想起自己闺房床铺里还挂着陆允之的画像,她一阵作呕,“母妃,我要把他的东西都扔掉,谁知道是哪个恶心的男人给他填的诗,作的曲!”
“这个不急,你听我说完。”惠妃拉住女儿要离开的动作。
“既然你见了人,死了心,这个婚事就算了,我也想过了,现在陆家就敢如此藐视公主,等到你太子哥哥登基为帝,他更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嘉成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太子哥哥一向不喜欢我,指望他护着我是不可能的!”
“我家女儿长大了,能看懂这里面的道道了,你说得对,指望太子以后对咱们娘俩好是没希望的,秦家又没有出类拔萃的后辈,咱们只能靠自己,选一个既不得罪太子,又能掌控他全家的驸马最好!”
惠妃打定主意,放弃陆允之这个“贤婿”,另觅他人!还得要快,嘉成年纪可不小了!再说,圣上的身子……
“呦,大冷天的,妹妹和嘉成怎地站在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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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听到熟悉的声音十分不乐意转身行礼,“淑贵妃安!”
嘉成一见来人,也收起了性子,十分规矩行礼,“淑娘娘安!”
“快免礼,不是说了么,嘉成回京后好好养病,别轻易出来透风,这哮喘和过敏一起发作才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