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满身疲惫的安歌从马车上下来,几近虚脱,门房守着的老妇人赶忙迎了上来。
“姑娘,怎的这么晚,夜深露重,别再病了!”
老妇人温热的手掌撑住安歌的胳膊,安歌这才回过神来。
“阿婆为何还在等我?”
“公子吩咐了,若是车马回来,姑娘还在,就叫我好生照顾!”
安歌抬头看着夜幕下府邸的牌匾,上“幽兰府”!几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
转身对云舒道:“今日有劳小哥了!”
云舒便是那日执剑的护卫,他面无表情,略微颔首,拉着马儿去了后院。
安歌被阿婆领着从侧门进入,一路上阿婆很是关心。
“姑娘找到人了吗?”
“没有。”安歌沮丧道。
重新回到那条路上,来回找了两次,都没有任何可疑痕迹,在几处疑似被劫的地方也细细找寻过,一无所获。
没有血迹,没有尸体,一路上也没有看到马儿和马车的踪迹。
云舒分析的是,也许他们已经逃离,到了清水镇上,说不定此刻也在满镇子寻她,安歌这才打道回府,把一线希望寄托在这小镇上。
清水镇是并州境内第一个小镇,说是小镇其实规模很大,因为靠近皇都京城,不少官宦人家的封地都在此处,造就了不少私家庭院,供族里远亲私学,族中事务谈议,贵族子弟的游猎等等,这幽兰府就是其中之一。
“那姑娘作何打算?”
老妇人护着她迈过门槛,走进白天的那间客房。
“明日我去客栈,医馆瞧瞧,实在不行去衙门报案!”安歌满眼忧虑。
“行,姑娘先用饭吧,我叫小厨房留了红枣银耳粥,还有几味小菜!”
“那谢谢阿婆了!”
关上门,安歌傻愣愣的坐在凳子上,一时不知该欣慰好,还是担忧好。
欣慰的是,没有找到他们的尸首,也没有看到血迹的存在。
担忧的是,马车和马儿也一并失踪。
有两种可能,一是匪人连车带人都劫掠了去,二是两人逃出危险之地,到了清水镇上。
可是安歌不能安心,阿成只是雇佣的马夫,在生死面前,还会护住他吗?
脑子里过了一万个画面,越来越不安,她准备去寻上午遇到的那位公子。
‘‘姑娘,你去哪?’’
老妇人端着托盘,上边是温好的饭菜。
安歌见老人家如此,赶忙接过托盘,道着谢,不能辜负人家的善意,坐在桌前三两下吃完。
“哎呦!姑娘你慢点吃!”
老妇人慈爱的拿过一个帕子,将安歌嘴边拭干净。
“阿婆,你家公子现在是否歇息了?”
“公子这人是个痴,一来这别院就喜欢在房看,现下这个时辰肯定歇了。”
老妇人收拾了碗筷,退出门外,“姑娘,早些休息吧,我家公子人美心善,你明早好好央求一番,他不会不帮你的!”
遂关上门离去。
冷静下来的安歌明白,人家不过萍水相逢,肯在路边救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古道热肠,又派云舒协她寻人,是君子品德,自己如果此时去打扰人家休息,就太不懂事了。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她挨到了天亮,简单梳洗后,打包了那套紫琦飞蝶衣,站在公子的院门口等着。
来来往往的小厮,丫鬟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都知道公子救了一个姑娘,昨日这姑娘还对公子轻薄无礼,得亏自家公子与人为善,宽以待人才不计较。
只是这女子怎么如此大胆,竟然明目张胆的守在院门口,丫鬟们不胜服气,这样痴缠公子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
院门打开,那日赶车的小厮名唤“亭知”,站在门口对着一众丫鬟道:“魏妈妈平日里就是如此管教你们的?竟敢妄议主人是非!仔细你们的皮!”
一众丫鬟闻声,噤若寒蝉,一哄而散。
“请问姑娘有何事?”
下了台阶,亭知的语气不甚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