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假假真真(2) 花不甜穿着一身麻衣,环抱双臂,碧瞳流眄。 淡然的看着同样一身麻衣孝服的花在云,指挥工人们封坟立碑,将花如海夫妻合葬在一处。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子祺娘的真实姓名——姒容。 花在云命人把石碑做的很大,等工人们散尽之后,亲自在石碑的后面,用仙法指刻了详细的内容。 将花如海与花子祺两代人的忠勇事迹铭记无误,一点没有担心身份会因此暴露。 按他的话说:墓碑后面是没人看的。 等一切忙完之后,小两口祭拜一番,这才离开墓地,重回花家堡。 路上,花不甜隽语道: “云儿,既然你真影练就,能以他人之躯重现人间。这报仇一事,我便交给你自己处理。如今的花家上下,人人皆有嫌疑,不能因为同堂兄弟,情深友于,而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尤其这幕后凶手狡狯刁钻,心黑手毒,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马脚。你我在花家堡里调查此事,犹如瞎子过河,需要捋着每一块石头,每一条线索;又似那抽丝剥茧,层层剥离,急不得,快不得。” 花在云沉浸于忧戚当中,仍是一脸的惝然,听着妻子的语重心长,点头称善: “善!夫人所言甚是,实获我心。” 花不甜继续说道:“你别光是答应着,得做个计划出来。以你我现在的身份,不钻营一下,很难接近我那几个兄长子侄。仅是外围周旋,很难摸到有价值的线索,这便是徒托空言,于事无益。” 花在云苦笑一下,坦言道:“我本不想报仇,本欲带着你澹然四方,霞举飞升。是你执念于此,非要寻根究底的。” “殊不知,最后都是血脉相连,大义灭亲,何苦来哉?还不如,就让我把这血脉缘分还了他去,再无瓜葛,岂不快哉?” 花不甜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嗤之以鼻: “你还真是老子的好门生!清高孤寡,天道无亲!又不是我们欠了谁的,何来还回去一说?” “你说的倒是轻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死了还能活!我呢?若是那仇人戕害的是我,你又当如何?我可是活不回来的,你莫要后悔!” 说完,便赌气一般的加快步伐,走到头里去了。 花在云一摊双手,高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不是哪个意思啊? 花不甜说的没错! 他就是仗着自己的《真影大法》,可以无限更换身奇,所以才不在乎死亡。 如果他和花不甜一样,死一次就结束了,自然会认真对待这次复仇。 他无奈的追上花不甜,花在云重新开口道: “夫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祸及妻儿,便是我的罪过了…。” 他本意是想有意无意的提一下‘圆房’的,可花不甜板着面孔,根本无动于衷,不理他。 花在云只好无趣的继续说下去: “花子祺这个身份根本没办法接近上面,若是我回去述职,必定引来新的一番搜索。我便不能在花家堡里了,肯定要跟着去搜寻我那个身奇…,根本就是无限期的回不来嘛!?” 他说的是实话,丢了主子,自然要继续带队寻找。 这让花不甜重新思考起来,包括他隐约提出的那句‘妻儿’,花不甜都在认真考虑之下。 眼下要孩子太危险了,这个仇人就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很可能会再次对他俩不利。 这是仙家的世界,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更别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了。 作为一个仙姝来说,运用灵力是家常便饭,随时随地;却是极易引起全身的气息流动,容易影响腹中胎儿。 只有封禁根荄,像个普通凡人那样不用灵力,才能保证胎儿稳定。 所以,花不甜把两人的卿卿我我暂时搁置了,认真的考虑起花子祺的问题。 可惜,没什么好办法。 就像花在云所说,一旦回去述职,就要再次出外寻找那根本不存在活人。 百思不妥之下,她怨尤的瞪眼道:“瞧你搞得这一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潜回来呢!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变回真容,引蛇出洞!” 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一旦敌人发现花在云没死,还回了花家堡,定会再寻机会。 到时候,便是他们顺藤摸瓜,一网成擒的良机! 反正花在云
现在根本不怕死,死个千次万次的都能活回来! 无限复活,无限重来! 估计到最后,都能把凶手搞懵逼喽! 杀不死的小强,就问你:怕不怕? 花在云哭笑不得的答应着:“好好好,实在不行的,我们就这样办!” 小两口一路回到花子祺的旧宅,还没到院门,花不甜识神便发现院子里有人在等他们。 不禁诧异道:“谁会来这里呢?” 两人带着好奇心,推开院门。 院子里萧瑟依旧,却站着衣裳楚楚的主仆二人,正是花不同与花小淘。 小两口短暂的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狐疑之感,不知道这小六叔来干嘛? 花子祺上前敛手见礼: “六叔驾临寒舍,使蓬荜生辉。晚辈没有白饭青刍相待,还望六叔恕罪。” 花不同看见二人皆是一身麻衣孝服,眉头明显一蹙,还礼道: “这么看来,令堂她…?” 花子祺嗒焉自丧,哀悫道:“慈母无福消受,在我们赶回家中之前,已然薨逝。晚辈刚刚将棺椁与家父合葬…。” 花不同眉头蹙的更紧了几分,这老太太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就为了等儿子!这么不凑巧?儿子回来之前…没了?就差这么一点点? 奈何这事儿无法确认,也没人证实,他只能将狐疑暂时放在一旁。 他略微表示哀悼,四人便进了屋内。 面对家徒四壁,他们只能站着说话,花子祺一脸赧颜: “家中简陋,没有招待六叔的物拾,还望六叔见谅。” 花不同摆摆手道:“无伤大雅!吾也不拐弯抹角,咱们开门见山:吾来此,是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花子祺急忙道:“六叔有用得到晚辈的地方,只管道来!” 花不同来此之前,已然想好一切。 虽说计划不是他心中那般完美,却也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险中求存。 当即抖动彄环,在小两口面前亮出一个巨大的棺材来,吓了二人一跳。 花子祺不解,问道:“六叔…这是何意?” 花不同嗟叹一声,示意其自己去看:“哎,你这一身孝服算是穿对了,自己看吧!” 花子祺不明就里,只好上前开棺看个究竟。 不看则已,一看倒抽一口寒气! 棺材里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的前身。 玉瑶瑾看那棺材样式有些眼熟,近前一看,瞬间明白了十之八九,急忙在下面狠狠的掐了花子祺一把! 花子祺吃痛,再看到玉瑶瑾向他丢眼色,这才反应上来。登时憯恸号擗,顿足捶胸起来。 口中呼嚎着:“云哥儿啊~!主子啊~!你怎么就丢下小的自己去了…。” 虽然他反应很快,却快得有些蹊跷! 花不同和夜听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去相面,才确认是花在云的尸首,他倒好,一眼就确定是云哥儿!? 按照他此前说法,也是三年未见花在云,怎么可能一眼认得出来!? 花不同心中怀疑加深,更是确信面前的花子祺有问题!搞不好,就是回来之前,已知花在云身死! 进而想到花不甜可能潜踪蹑迹回花家堡,便立刻关注起玉瑶瑾来! 心中猜测:莫不是七妹妹带着云哥儿的跟班一同回来的!? 可她俩扮成什么不好,非得扮成夫妻呢?岂不是认奴作郎,连身份都不要了? 再想起之前,她在城门处吟哦的辛弃疾诗词,本就是花家子弟必修的功课,那便是记忆深处的佐证! 当即把玉瑶瑾放到重点怀疑对象里面,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謦欬,止住花子祺的嚎哭,开口道: “咳咳。我这侄儿刚死不久,花家堡尚不知道死讯…。” 花不甜很清楚,定是花不同去了雨魒门,意外发现了云儿的坟墓,这才将尸首带了回来。 可问题是,他带着云儿的尸体,找花子祺做什么? 遂佯装不知,瞪大眼睛询问道:“六叔叔是从何处寻来云哥儿的尸身?找我家子祺作甚?” 花不同现在心中很怀疑这个玉瑶瑾,所以表情有点复杂,眨眼半晌,才直言道: “你们不必知道尸体从何而来,只要带着云哥儿去报丧便是了!” 小两口面面相觑,报丧哪里这么简单?怎么说就是个大问
题! 花不同也知道问题所在,马上补充道: “就说你一直陪在云哥儿身边,这些年始终游历四方,闯荡江湖。如今云哥儿被不明刺客偷袭遇害,这才回到花家堡。至于你前面在城门处所言,都是掩人耳目之举,我亦会从旁为你遮掩一二。” 他的话让小两口放心许多,至少不用纠结尸体的来源,不会牵出雨魒门与花不甜。 故事的情节也确实如此,并没有那些蹩脚话本的花遮柳隐,故弄玄虚。只是他们把尸身埋葬在雨魒门一节,不想暴露出来罢了。 玉瑶瑾自然猜到花不同用心于此,是为了保护自己,心中的暖意再次上涌,又一次冲击她脆弱的泪腺,险些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