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宗最里圈的四个门派,是围绕着聿西矿的矿洞口建立的。花不甜一飞下云端,就看清了下面蓝色的防御大阵。亦看到一支小队迎头赶来,拦下她的去路。
花不甜亮出金镶玉的总舵主令牌,表明身份,便被小队长带着落到地面上,由地面的一处入口进入大阵。
正对着此处入口的全是仙夫,自然不是雨魒门的所在。但他们军容非常整齐,站岗的弟子皆是笔管条直,目不斜视。论起纪律来,丝毫不比雨魒门的女弟子差。
不禁让花不甜行进中为之侧目,只见中军深处,有一杆大纛冲天而立。旗帜黑边红底,上三个大字:圣魕门。
花不甜颔首,心中恍然:原来如此!
这圣魕门也是半路出家,是后加入鬼宗的江湖门派。其前身,是百年前驰骋江湖的知名门派——圣手门。被鬼宗吸收进来,改旗易帜。
圣魕门现任的总舵主名叫赖衆,江湖绰号‘岭上鸮’。也是逼上梁山,后加入鬼宗的江湖英杰。他原是黑山宗的副宗主,擅长在一线作战。因为一次利益分配受了委屈,便带着自己的心膂爪牙改投鬼宗。
因其在鬼宗屡建奇功,且治军有方,便被鬼宗高层看好,连续提拔上来。恰逢圣魕门老舵主飞升上界,他便顶了这个缺,成为当代的圣魕门总舵主。
要问鬼宗内部,还有哪个门派像雨魒门一样能打仗的——非圣魕门莫属!
花不甜见到赖衆时,也是有几分竦敬的,足见此人能力不凡。
步过圣魕门的大营,小队长将花不甜引到另一座大营前方。只见营门上方横匾额:血魋门。
小队长与花不甜告辞:“舵主们都在中军大帐里议事呢,花掌盘请自便,小的这就返回岗位去了,告辞!”
花不甜颔首表示满意,便大步流星走入营门,直奔血魋门的中军大帐。
这血魋门本是一个独立的鬼宗门派,但不知从几百年起,忽然由鬼宗的宗主兼任总舵主了,一直延续至今。所以,血魋门的大营所在,便是鬼宗高层齐聚的地方。
鬼宗这一代的宗主名叫郗辇,江湖绰号‘灯下黑’,是鬼宗内部少有的华阳境八阶存在。过去,花不甜只有华阳境一阶修为,面见宗主时,心里多少有些凛凛的畏惧之感。
可今非昔比,她早已脱胎换骨,战力爆表,在此界都难遇敌手,更遑论区区的江湖鬼宗。
所以,花不甜也不等帐外的弟子通报,便一步不停地瞯然而入,直达军帐正中央。这飒俐身姿好似带来一股疾风,竟然让议事戛然而止,使众人为之侧目。
坐在首位的郗辇是个四方大脸,燕颔虎须,满头的血色红发,一看就不是个善类。见是花不甜到来,他喜出望外,急忙招呼道: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花掌盘,你可算是到了!快来,到本宗这边坐!”
说着话,便命人在他身侧添加座椅,对花不甜的宠擢之意,毫不遮掩。这也是花不甜面对郗辇时,感觉不舒服的地方——总是给她一种要潜规则自己的意思,让她很忌惮,却又不敢驳面子。
可今日的花不甜腰杆子很硬,一面笑着在下首处的空座位上坐了,一面答道:
“属下来得晚,还是在这里坐吧,别耽误了宗门大事!宗主,诸位同袍,请继续!”
她说得快,坐下更快,没给郗辇再让一让的机会。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是…不给宗主面子?可花不甜坐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又像是自然而然的一种谦逊态度,还不能去刻意解读。搞得郗辇也是没办法,急忙笑一笑,随意道:
“也无甚大事,花掌盘也忒客气了!算了算了,你就在那坐吧!我们说到哪了?继续继续!”
他这宗主都急于翻页,底下人自然趋之若鹜。在座众人里有人急忙起身,向上拱手道:
“前些时,宗主得到扶榛密报,言说道门集结兵力,也要来掺和一脚?属下奉命监视道门动向,不敢大意,始终派人盯着。但,五龙宫方向一直没有动静,想必要等道门盛会结束之后,才有进一步的消息。以属下拙见:我们占了大便宜,就应该及早远离是非,这才是上上之策!属下斗胆,请宗主早做决策。哪怕道门不发兵来此,我们也应该尽早离开此地。”
这位的仗义执言,可谓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得到其他人的认同,颔首赞成者颇多。
花不甜认得这位双眉皆白的总舵主,他是黑魖门的瓢把子,江湖绰号‘白眼狼’,名叫池虚骞。他在鬼宗内部资格最老,是总舵主这个职位上在职时间最长的一位,说他是鬼宗的元老,一点都不为过。
郗辇捋过大胡子,一面示意池虚骞就座,一边颔首道:
“池仙卿所言甚是!在这样的公开场合,敢于直谏本宗的,也就是池仙卿了!池仙卿,当真是我们鬼宗的栋梁!其实,在今日之前,也不止一人私下劝谏过本宗。要吾:见可而进,知难而退,顺时而动。本宗也曾仔细考虑过,但,最终还是决定坚持本宗的战略规划——不退不让!你们大概都不理解,不明白本宗为何会有如此执念,是不是?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豪爽地冁然大笑起来。
把众人的好奇心都给笑出来了,帐内的气氛也顿觉轻松,便有人笑着追问道:
“宗主,您就快说吧!也让小的们明白明白——到底为何?”
郗辇这才敛容,捋着大胡子坦言道:
“哎呀,此事说来话长——作为后来人,本宗不该品评鬼宗曩贤的得失。但此事不吐不快,本宗今日就说道说道!”
“大家都知道百年前鬼宗与道门的大战,那一役,我们剿灭了道门第一道观——九龙宫;但我们鬼宗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几乎损失了全部的嫡传一脉,导致我们现在青黄不接,久久无法恢复宗门实力。”
“以本宗这个后来人覆看,鬼宗对九龙宫的战役,实在是白打了一仗!既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也没有实际的深渊意义。相反的,还给我们鬼宗树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死敌!可谓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个言论有人赞成,有人深思,亦有人迷惑不解:
“即便不打这一仗,道门也和我们势不两立啊!”
郗辇淡然一笑,“呵呵,是!当初道门与我们也是势同水火,零星有些擦碰小战,但还算说得过去!可自打大战以后,九龙宫余孽死灰复,重新建起了五龙宫,却是与我们结下了血海深仇!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过去的小战斗,和现如今的不死不休,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样子?”
众人又是一阵热议,却都不明白,郗辇说这个百年前的战役,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