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领取了主线任务之后,我的画像就一去无影踪了。有时候我会想她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做任务,还是说撒了欢在霍格沃茨的画像当中串门摸鱼。出于我对自己的了解,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冬日悄然来临,偶尔我会在窗边看到海格在操场上清雪。开始下雪之后,魁地奇训练也都暂停了,无处发泄精力的詹姆在室内越来越闹腾,我经常会碰见莉莉跟他吵架,让他安静一会儿,别在公共场合狂呼乱叫,上蹿下跳。 在12月的第二个礼拜,我才发现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斯拉格霍恩的圣诞舞会并不在平安夜或是圣诞节当天举办,他很贴心地将舞会安排在了放假之前,所以我其实完全可以参加完舞会就回家过圣诞节。 我发现这个错误的时候,我已经在麦格教授的留校申请上签了字,想再改动已经为时已晚。 当我沮丧地把这个发现告诉莉莉之后,莉莉建议我去找麦格教授说明情况,但我在思考过后并没有去,因为我觉得留下来过圣诞节也挺好,我很想看看没什么人的霍格沃茨。 可以体验一下哈利在霍格沃茨过圣诞的感觉,呜呼! 唯一的遗憾是我不可能收到隐形衣作为圣诞节礼物,因为那玩意儿目前在詹姆手上。 随着假期的临近,斯拉格霍恩举办舞会的消息也成了热点话题。几乎所有学生都觉得被邀请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大家都在打听究竟谁有参会的资格,无比期待自己也能得到进入舞会的机会。 据我所知,詹姆和小天狼星都受到了邀请,这是草药学课上我听来的。 圣诞舞会的当日,我们的最后一节课是草药学。草药学的温室并不大,他们两个就站在我和莉莉面前,生怕我俩是聋子一样,大声讨论着他们究竟要带谁一起去舞会。 “不可能让你真的跳舞,因为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没有那么大。”小天狼星说,一副非常有心得的模样,“说是舞会,其实就是一群老鼻涕虫精挑细选过的人脉资源凑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天,屋里闷得很,你随时可以和自己看中的人单独溜出去谈话,或者是做一些不方便在公共场合做的事,比如……” 我专心致志地抚摸我的那盆中国咬人甘蓝,好像它是一只温柔可爱的长毛小猫咪,而不是随时可能把我的手指头咬下来的凶狠植物。 詹姆揉乱了他的头发,手上甚至还戴着园艺手套,我怀疑他把土和肥料都蹭到他的头发里头去了:“那你准备邀请谁去呢,大脚板?我反正还没想好,太多姑娘在问我了,难以抉择啊。” 确实有同年级的女生抬起了头,感兴趣地向詹姆的方向张望。而最该对此做出反应的莉莉直接拎起铲子给了她那盆中国咬人甘蓝一下,因为它差点把肥料袋子咬破。 小天狼星懒洋洋地回答:“我也没想好,今天早上还有个赫奇帕奇来问我有没有找到舞伴……不过与其跟那些不认识的人一起参加,还不如找个熟人一起去,这样还能避免尴尬。” 詹姆喜气洋洋地接过了这个台阶:“对啊对啊,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所以——莉莉,莉莉?你一定被老鼻涕虫邀请了吧,他那么喜欢你!你找到搭档了嘛?” “我有伴了。”莉莉平静地说,“我和玛丽一起去。” 詹姆难以置信地变了音调:“你和女生一起去?” “不行吗?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和男生凑得太近就会过敏。”莉莉说,“尤其是头发蓬乱戴眼镜的男生,只要和这种人近距离待上超过一个小时我就会拳头痒痒。” 我咬住嘴唇,拼命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喷笑出声。 小天狼星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和伊芙琳一起去?” 我故作轻描淡写:“哦,因为我也有伴了。” 小天狼星像猎狗一样迅速问:“谁?” 我对着他露出灿烂的假笑:“你猜?” 说完之后,我没再理他们,而是轻柔地抚摸着我那盆中国咬人甘蓝,小声嘀嘀咕咕:“你好呀,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你的原产地是哪个省,听说山东种菜很厉害,你是山东甘蓝吗?会用倒装句吗你?你有没有‘中国咬人大葱’之类的亲戚?” 甘蓝茫然地张大嘴巴。 我:“你的叶子能吃吗?能不能炒包菜?你要是多吃点鸡肉能不能直接进化成鸡肉风味的包菜?还省得放肉了,就是养殖成本有点高。” 甘蓝迅速闭上了嘴巴。 我:“你看你这不是听得懂人话吗?” 回头可以养一盆! 小天狼星似乎不甘于被我这样强行忽略,他忽然抽走了我的那盆中国咬人甘蓝。 我猛地抬起头,小天狼星异常执着地再次询问:
“我猜不出来,你的圣诞舞会搭档究竟是谁?” 我心里的烦躁和怒气瞬间被引到了最高处。 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感觉小天狼星格外喜欢对我恶作剧,比如突然抽走我的羊皮纸或者羽毛笔,追着我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甚至连把我堵在门口不让我进屋这种幼稚至极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 从这个学年开始,大概就是开学第一节魔法史课上我跟小天狼星吵架之后,我明显感觉到小天狼星的恶作剧变本加厉。和之前那种漫不经心走过路过扯一下我头发的恶作剧不同,有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是故意想要激怒我,等我和他又大吵一架。 我又不是什么以吵架为乐的疯子,所以最近我尽可能地绕着他走,避免更多的冲突。有时候我远远看到他们几个男生就会马上拽着莉莉绕路,莉莉对此当然没有任何异议。 但避免冲突不代表被欺负到脸上的时候我不会反抗!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舞伴是谁?”我忍住火气,语气尽量平静地反问,“你连自己的舞伴都没找到,怎么先来关心我的事了?” 小天狼星挑了一下眉毛:“当然是因为好奇。” 我笑了一下,依旧轻柔地问:“好奇呀?我感觉你好像有点太过好奇了。不会吧,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此话一出,半个温室都陷入可怕的寂静。 莉莉瞪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小天狼星。詹姆的眼镜慢慢地滑落到鼻尖,卢平的半个手都伸进了甘蓝的嘴里,甘蓝咬住了他的园艺厚手套吧嗒吧嗒地啃。 小天狼星呆呆地抱着我那盆咬人甘蓝,他颤抖了两下,我能感觉到他努力想要保持镇静,至少表现得镇静,可他说的话都语无伦次了:“喜欢你?哈哈,你真膨胀,哥们儿,太有意思了。你想象力真丰富!我就是问问,你联想过头了!” 我平静地回答:“哦,我猜也是。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别当真,反正我也没当真。” 小天狼星一手抱着咬人甘蓝,另一只手就跟詹姆刚才的动作一样用力捋了一下头发,把他的黑发也扒拉得乱七八糟:“我怎么可能当真呢,我对女生根本没兴趣,小女生很没劲的,我根本不想谈恋爱。每天那么多女生围着我叽叽喳喳的烦死了,情人节的时候我收到那些情我都扔了!” 哦,挺好,呵呵。 但是关我屁事! 我翻了个白眼,去找斯普劳特教授重新领了一盆甘蓝,继续执着地拷打它,企图问出它的原产地。 下课之后,令我意外的是,卢平主动在温室门口叫住了我。 “伊芙琳。”他对我笑笑,“我能和你聊聊吗?” 莉莉会意地往旁边走了几步,我有点惊讶,也没有拒绝:“怎么了?你也想找舞伴吗?” 卢平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对那个舞会没什么太大兴趣。” 我再次强调:“我真的有舞伴了!” 卢平:“……不是舞伴的事情。” 我好奇起来:“那是什么事?” “关于小天狼星。”卢平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坦率问道,“你讨厌他吗?” 我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混合着困惑还有为难:“你问这个干什么?” 卢平显然也觉得有点尴尬,但我能看出来,为了朋友,他鼓足了勇气:“我只是……我只是想解释一下。他不是讨厌你,他只是没掌握好和你相处的方式。其实我觉得,我能看出来,詹姆也感觉到了,小天狼星他挺想和你做朋友的。但——” “没有他这样交朋友的。” 我打断了卢平,并没有对着卢平发火,心平气和地说:“我不管他心里究竟怎么想,我只看他表现出来的态度。你也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没完没了地惹我生气,跟我吵架,有时候他的行为简直像是欺负我了,莱姆斯。如果他真的想跟我交朋友,那就拿出他对待你们的态度来对待我。” 卢平微微蹙着眉:“可能因为你是女生,而且你和我们的性格也不太一样,所以……” 我反问:“怎么不一样了?尊重难道是会因为性别和性格而异的吗,我是女生,所以他就可以不尊重我了?” “是,他长得帅,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但我不喜欢,我也不会迁就他那种幼稚的吸引人注意力的方式。这话对詹姆一样有效,让他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帅而自知的这种状态有一个词可以专门形容,叫‘油腻’。” 说完之后,我对卢平又笑了笑:“头油了还能洗,但是行为油了就很难改了。这是我看娱乐圈众多男明星各种惨烈表演之后的最大感受。” 另外,头油这句内涵了斯内普,我希望别
传到他耳朵里(心虚) 卢平没再说什么,我们平静友好地道别,我追上了在不远处等待我的莉莉,我们一起走向宿舍。 “莱姆斯找你说什么?”莉莉好奇。 我说:“他来替小天狼星解释,说什么他心里其实想和我做朋友之类的……啧。所以我最烦这种幼稚的男生,想做什么就好好地温柔地去做,总是要表现出这种‘老子无所谓老子有的是人追,我理你是看得起你’的样子,傻不傻!” 莉莉也笑了一声:“确实很傻。” “大大方方地表达善意就那么难吗?”我抱怨,“就连西弗勒斯都明白这个道理!” 莉莉慢吞吞地纠正了一句:“那倒不是,他也不太明白。” 我:“他怎么不明白了?他和咱们两个交朋友不是挺顺利的吗?” 莉莉:“但是他在感情更进一步的事情上异常不坦率。” 我还想再问,莉莉已经更改了话题:“快回去换衣服吧,你不是早就挑好今晚的战袍了吗?如果时间充裕,最好提前洗个澡。” 我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我开始有些焦虑地考虑起穿搭,然后脚底生风地勾着莉莉蹿回了宿舍。 当然,洗澡洗头,然后兵荒马乱地把衣服翻出来,用魔法熨烫,摘除所有可能会有的线头和杂毛,把自己塞进礼服长袍后做发型,化妆…… 全宿舍都被我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吸引,而她们也迅速知晓了我这么盛装打扮的理由。 “你要表白?!”玛丽惊叹,“真的吗,真的吗,你要向谁表白?” “我没有要表白!”我的脸涨红,“我就是想表现得美一点儿!” 莉莉端详着我的脸,决断:“不用打腮红了,你今晚一定会一直脸红,腮红不如你原本的红脸明显。” 我:? 我才没有那么、那么纯情害羞呢!!! 我妈妈给我准备的是一件白色为主色调的长裙,点缀其上的元素是紫色的四瓣花,她还寄来了配套的花朵耳夹,我慎而又慎地将耳夹戴上,把旋钮多转了几圈,决定今晚就算是耳垂痛死也不会把它放松,避免跳舞动作过大把耳夹甩出去的悲剧。 长裙露出了一部分的肩膀和背部,这让我很不习惯。我在穿衣镜前左右晃了晃,被挽起一半的头发垂在肩头,痒痒地随着我的动作荡来荡去。我忧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头发:“我会不会看起来太用力过猛了,我总觉得穿这身白裙子像是要去结婚。” 莉莉在我身后露出了坏笑:“那不更好吗?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好可以做你的证婚人!” 我:“但我爸妈都没来,这样结婚太草率了!” 莉莉:“你暑假回家补办一个。” 我:“未成年结婚犯法!怎么也得等到我20岁之后吧,呃,而且不收份子钱也太亏了……” 莉莉:“原来你是真的在认真考虑结婚的问题啊?” 玛丽笑得肚子痛,已经滚到她的床上去了。 慌慌张张地打扮好,莉莉和玛丽一左一右地把我簇拥出宿舍。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的人看到我之后眼睛都直了,大多数人都不乏羡慕,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是要去斯拉格霍恩的圣诞舞会。 莉莉和玛丽把我送到了约定的集合地点:礼堂门口。我今天穿的是一双小高跟,所以我走得比较慢,来到礼堂的时候已经到了我们的集合时间。 礼堂门口有不少学生在徘徊,我怀疑他们都是等着天上掉馅饼,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会顺手邀请他们。而他们在看到我的时候,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我怀疑要不是莉莉和玛丽陪在我旁边,他们都能扑上来毛遂自荐。 斯内普当然早就已经到了,我第一眼就找到了他。 而在看到他之后,我感觉脑袋“嗡”了一下,心几乎要从喉咙口里跳出来。 他的黑发看起来蓬松柔顺了许多,很服帖地老实垂落下来,被他仔细地归拢到耳后。但这不是让我失魂落魄的直接原因。 今天他也没有穿校服,斯内普换了一件长袍,黑色的高领长袍。扣子从领口一路密密麻麻地扣到腰部,长袖一丝不苟地遮到他的手腕,露出一小节白色的衬衫袖口。在这件挺括的黑袍之外,他似乎是怕冷,就又套了一层布料较为柔软的黑色外披,这件长长的外披一路垂到他的脚踝处,像是蝙蝠巨大的黑翼。 我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好像教区的牧师啊。” 这是什么眼神,什么比方,一点都不对。 他明明像我的梦中情人! 越过人群,斯内普也望向了我。 我不知
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面前的,莉莉和玛丽已经离开了,在斯内普面前大约一步距离的位置,我停了下来,抬头去看他的脸,傻乎乎地对着他笑:“晚上好呀。” “晚上好,伊芙琳。”斯内普回应,“走吧。” 我们一起走向楼梯,大约走了五六米后,我忽然提了个要求:“你能走在我前面吗?” 斯内普疑惑地偏头看我:“怎么了?” “就是想看看你的背影。”我继续傻乐,“如果你能走得快一点儿,嗯,怒气冲冲一点儿,嗯……把袍子走得飘起来就更好了!” 斯内普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两秒后,他问:“这有什么意义吗?” 我嘿嘿笑着比划:“像蝙蝠。” 斯内普抿了一下嘴唇,他似乎情绪有点变化:“……我今天选的衣服不好看?” “没有!”我立刻解释,“才没有,很好,特别好!我非常喜欢,我特别喜欢!太帅了!我今天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 楼梯拐角处,斯内普用力一次迈了两级台阶,他来到比我更高的地方,转过身,面对面地看向我。 “你觉得什么?”他问。 我哼哼了两声,勉强地掩盖过去:“觉得,嗯……觉得你的品味真不错。” 斯内普追问:“真的?” “真的呀!”我用力点头确认,“你成年之后请务必这么继续穿,一定会迷倒很多很多很多人的!” 反正我超爱! 斯内普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被我夸得都有些局促了,这种情绪在最近的他身上很少见到。他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袍,扯了一下衣袖,语带疑虑:“那你为什么说我像蝙蝠?” “因为确实像蝙蝠,蝙蝠可帅了。”我说,“你知道蝙蝠侠吗?” 斯内普:“那是什么?” “超级英雄,蝙蝠侠!”我高兴地向他介绍,“他是美国哥谭市的守护者,真实身份是……” 在前往斯拉格霍恩办公室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给斯内普讲蝙蝠侠。 走到办公室的大门前,斯内普忽然清了一下嗓子。他向我伸出一条胳膊,镇定地解释:“既然是舞伴,我想,我们还是挽着手一起出现比较好。” 没等我回答,他飞快地补充了一句:“这是参加舞会的礼仪。” 我也没参加过舞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我非常乐意跟斯内普挽手!!! 于是我也伸出手来,忍住狂喜地握住了斯内普的手。 斯内普抬头看向我,我从他的黑眼睛里读出了愕然。 我有点懵:“……我做得不对吗?” 难道是要十指相扣?! 有一对有点眼熟的男女学生从我们两个面前挤了过去,他们挽着胳膊,稍显好奇地打量了呆滞站在门口的我们一眼,然后窃窃私语笑着推开了门。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斯内普的意思是只要挽胳膊就行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竟然丧心病狂到主动和斯内普牵手!!! 我真是色中饿鬼!一看到斯内普搭配他最经典的黑袍造型登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饥渴,竟然借此机会揩油!傲罗看到了都得给我正义逮捕! 我的脸瞬间发烫,我想把手抽出来,但斯内普却忽然收紧了手上的力气,牢牢地把我的手握住了。 “没有,你做得对。”他平静地说,“走吧,一起进去吧。” 他牵着我,另一只手为我推开了斯拉格霍恩办公室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