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原本是世界的规则,曾经的人们会不由得自觉去遵守;去适应,并尝试着告诉自己这是理所当然该去执行的规则。
然而,在时至今日的这片大地;这亩荒野,遵守它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当“世界”与“时间”的概念都顺理成章变得暧昧不清时,所谓的“遵守规则”像是这样的事,也理所当然似的变得毫无意义。
娜塔莉顶着如熊熊烈焰一般的烈日,不知疲倦似的像个土拨鼠似的挖掘着——
一个地方如果不行的话,就换另一个地方。事到如今仅仅是为了维持这副还算是新鲜的肉体,并竭尽所能的保证它能长久的存续下去,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同时,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执意要与那孩子分开的原因。
——现在的自己,仅仅是照顾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再有余力照顾别人呢?而且这也并不是她缺乏同情心,铁石心肠的缘故。
而是:“如果不能负责到底的话,就不要轻易施舍你那廉价的同情,这对别人来说,反而是一种侮辱。”而自己现在正以这个作为判断,以及行动基准。
此时此刻的她,眯着眼睛,在抬头的过程中,将目光稍稍倾注于那仿佛触手可及似的夕阳。
——今天一无所获,不得不放弃,并时时刻刻忍耐着那仿佛波涛汹涌似的饥饿。必须,得有这样的觉悟。以及心理准备才行。
这么想着的她,顺着满是泥泞的小道,找到了一截像是半毁似的腐朽树干。不过她的目标并不是树干本身,而是树干底部,那似乎只容得下一个孩童的树洞。娜塔莉今晚,打算在这里过夜。
可能会被迫忍受风吹雨打;也许会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患上重感冒。不过这些与此时此刻,好不容易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紧接着,远眺着圆月并窥探着星空的她不由得被阵阵波涛汹涌似的睡意搅得无可奈何——
“稍微,打会儿盹吧。”近似于呢喃的愿望,瞬间毫不留情将她拖入了梦境。然而,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一片火海般的景象,以及那像是倾盆大雨似的陨石群!
面对这一景象,已经无数次了,然而即便见证了无数次,她脸上的恐惧,依然无法抹去。那副残垣断壁,并将一切都归于虚无的灾厄,不知不觉竟成了自己的梦魇,而且一直如影随形似的。好像彼此都对对方依依不舍一般。
“那是帮助人们实现愿望的存在”
曾经有人这么告诉自己。那是父亲的话,从那时起,自己也变得对此深信不疑。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没有想到的是,曾经那让自己无比憧憬的景象,带来的却不是实现的“愿望”,而是灾厄!
这番叙述,到此为止都并没有夸大其词的部分。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曾经只在电影、戏剧里才能亲眼目睹的“末日”景象,居然会确确实实发生在现实中。这难道是住在天空的神明对人类降下的,理所当然的天罚吗?
“快跑,娜塔莉,千万别回头!然后,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这是父亲临死时,最后的话语。然后他便闭上了双眼。刹那间不停地呜咽的娜塔莉便明白了——
父亲这次并不是“打个盹就会醒来”这么简单的事了。
然而就在领悟到这个事实的瞬间,母亲那奄奄一息的声音却再次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娜塔莉......看来妈妈也到此为止了,毕竟不能把你那啰嗦的老爸一个人丢下。
“你知道的,他啊,无论做什么都是粗枝大叶的,所以,妈妈得去帮帮他。”
“那我呢?妈妈不管我了吗?不要我了吗?”
少女竭尽全力忍着眼看着就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怯生生似的依偎在那个,渐渐失去温度的怀抱里,不顾一切地挥洒着可能是最后的任性。
“诶?我可没有这么说喔?你永远都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
面前的女性轻抚着女儿的脸颊,
“但是,正因为这样,你得试着一个人活下去才行喔?总是这么任性的话,可不行啊。”
话音刚落的瞬间,娜塔莉似乎也在恍惚之间理解了母亲将要离开的事实。只是,碍于遍布四周的哀嚎与惨叫声。使得她没能听见母亲最后的话。
——不过,即便如此,母亲也是带着微笑离去的。不知不觉,自始至终不愿离去的,变成了自己。
那场灾厄,仅仅只用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便让世界地图眨眼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与必要性。紧接着又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将人类所有的对抗手段无效化,然后顺理成章似的抹去了人类的存在本身与其所创造的历史,以及价值。
当然即使是这样,还是会有极少一部分人幸存下来,并想要生活下去。——即使是在这个事到如今看起来早已经是“死亡”代名词的地球上。然而,随着那场陨星雨一同降临的“那些家伙”却将这最后的愿望也给毫不留情似的粉碎殆尽了!
它们毫无疑问是侵略者;也是破坏者;更是杀戮者。可以面不改色、毫不留情地将人类当做“食物”一样毫不犹豫地吃掉。然而,明明是那么危险的存在,却不可思议的,没有任何一个词能恰如其分的描述它们。可是想要生存下去又不得不和它们拼尽全力战斗。
于是,之所以和那孩子,与哈特菲尔德分开,这也是其中一个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