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的调查很快就出来了,果然是李丰所为,他的身份也很快就被查出来。
陆据听到唐宁德时稍微愣了愣,想到商会里还有尧天宸的人,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去请他。
没多久,杜冰跟着他一起跑过来,慌慌张张的说了许久,主要意思是尹都商会紧密团结,但个人做事与商会无关。
倒是又彰显义气,又撇清了关系。
陆据等杜冰说完,这才示意他们坐下:“你放心,我就是听到一些事情,想跟唐先生核对一下,不知道唐先生在尹都主要是做什么生意的?”
唐宁德还不知道陆据为何找他,十分谨慎:“回陆将军,我主要是做衣服生意。”
“哦?是世代做这个的?”
“不,”唐宁德想了想,还是照实说:“在下祖上是做孔明灯的,因为做得精巧,赚了些钱,这才开始经商。”
“有多精巧?你也能做吗?”
“……听祖父说,他父亲所做的孔明灯,可以发出不同颜色的火光,想飞多高就能飞多高,纸上还可镂空刻字但火不灭,在下不才,这些手艺丢了一半。”
陆据笑了笑,这才说出他的目的:“有这一半的手艺,已经够先生在尧天宸那步步高升了吧。”
一句话出来,唐宁德和杜冰皆是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磕头:“在下不敢,大人明察啊!”
“搬上来。”陆据冷冷吩咐,士兵将李丰的尸体抬过去,唐宁德呆愣片刻,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之所以‘请’唐先生来,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唐宁德看着目光清冷的陆据,额头上渗出冷汗来,没多久,他就不敢再隐瞒,把自己和督抚做的事情,以及此前弩弓的事情都招了出来。
“大人,这些事情,的确是我在做,但是我也只是负责做出来,真正是为了什么,要干什么,都是督抚那边和陛下商议,我并不知道。”
“我明白,我只是想知道,尹都投降之后,你可还有跟尧天宸联系?”
唐宁德冷汗直流,想了想,一横心说道:“不瞒将军,他的探子来找过我,但是……我不知道他会放火啊……”
陆据点点头,这样轻易就问出来了,可见事情并不复杂,而尧天宸也是真的想要那把弩而已。
之后,出乎意料,陆据并没有处决唐宁德,只是将他严密关押起来,并承诺,只要他将给尧天宸做过的东西一一交代出来,保证他性命无碍。唐宁德再三考虑,拗不过形势,没两天就交上来一叠纸,连图带,十分仔细。
陆据看了一眼,除了最后这把弩弓,其他的东西都不是大事,便将他放出来,让他老老实实在自己家里待着。
同时,探子回报,尧天宸的军队已经在百里外驻扎,预计两天就将兵临城下。
消息一传开,尹都就有些浮动起来,依然有百姓害怕,怕城困时被煌煜军队挟持杀害而要求离开。陆据也不阻拦,限时打开城门放人走,再把剩下的人集中起来。
孙亮陪着容旬走上城墙时,看到蜿蜒的队伍朝启国王师驻扎的方向走去,秦可义正带着士兵在城里一片片的拆房子,有些好奇的问:“秦大哥在干嘛?”
容旬笑一笑:“拆房子,防的是火攻,尹都繁华,城内房屋非常集中,一旦烧起来很难扑灭。我和陆将军画了些区域,将整座城市分成若干片,然后将每个区域交接处的木屋进行拆除,这样,就算起火,也不会蔓延到区域之外。”
“这样啊,”孙亮点点头:“好像在上看过……一打仗就忘了。”
容旬见他脸红红的,笑着不说话。和孙亮相比,陆据十分仔细,几乎考虑了所有情况,他看向另一边,那里,魏武和林湖带人沿着城墙内侧,往早已挖好的深沟里填石块,深沟几乎两人高,从决定驻守的那一天就开始挖,到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次填石,完成之后,就不怕敌人从外面挖地道进攻了。
孙亮听完,兴高采烈的冲过去帮忙,容旬却不知为何,想到秦可义说陆据曾经看过自己写的防御手记,心里更加复杂。
“陆据可是想了所有的可能,你对他要多一点信心才好。”谢珩从旁边走过来,悠哉哉的说着,也看得十分满意。
容旬笑着点点头:“自古攻城,无非是强攻、围困、袭击、诱敌四种途径,夹杂水攻、火攻、土攻等手段,陆据短短时间就能防范好火攻和地道,出类拔萃。”
谢珩点头表示认同,又问:“你跟那尧天宸打过照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旬不太肯定:“他给人的感觉很强烈,但真要细究我还不是很清楚。从他攻打吴州的手法来看,精通兵法,十分聪明果敢。那一次若非你来救,港口和城门都很难守住,何况城中百姓见到火灾早已惶恐,若非林副将及时出面,甚至可能出现百姓从里面开门逃跑的情况。”
谢珩挑挑眉不置可否:“但他还是输了。”
“守住尹都之前,都不可盖棺定论。”容旬淡淡说着,他生性谨慎,大敌临前更不愿口出狂言。
谢珩却与他相反,他看着城中繁忙的景象,看到孙亮急匆匆路过,抬头看到他们又蹦起来打招呼,容旬轻笑着冲对方点头,他的动作落在谢珩眼中,眼神就愈发深沉起来。
“启国输定了,”谢珩张扬的笑着:“你看着吧,这一次,陆据铁了心要赢给你看。”
“陆将军勇猛气盛,我相信他会赢的。”
“赢了之后,我们打算直奔阚都,肃清启国皇族。”
容旬一愣,随即也觉得这样可行,毕竟南军此行的目的就是攻占启国,只是,他觉得谢珩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转头看他,安静的等着。
果然,谢珩笑着看他:“到了那时,如果龙修还不相信南部四族的忠诚,决意动手,我们该当如何?”
“……他不会的。”容旬垂下头:“他当年没有,现在也不会。”
“如果他会呢?”
谢珩的问题令容旬无法避开,他有些狼狈的摇头:“……一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按照他的性格,如果有解决办法,当初你又何必从他身边逃出来?还是说,你又打算把自己变成祭品,送回去任他凌辱?”
“我……”
“容旬,”谢珩打断他,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大火那一晚,他是不是来过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