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进门的郑侧君还算乖巧可爱,毕竟才十六,心智没多成熟,又是家里宠着长大的,骨子里有着掩不住的天真烂漫,哪怕放纵些,众人也当他是被宠坏了,没谁跟他计较。
而且,若不是有个郑家的背景,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没经过生活捶打的孩子,而大家也只是忌讳那个背景罢了。
唐憾儿也是。
她不看重家世,但不表示不懂这些的重要性,郑家虽未亲自开公司,但在各公司里都握有股份,而偌大的勐茶寨里有无数座茶山都在郑家的掌控之下,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多年稳居大金户之一,总之,郑家得罪不得。
当年得罪过郑家的唐照秋已经吃了亏,那些年唐家的落败跟这不无关系,到了唐憾儿这一辈,既然已经修好,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破坏掉,因此只要郑丝羽乖乖的,她便会好好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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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郑丝羽还是羞涩的,话也不多,唐憾儿比他大几岁,何况已有多房夫侍,自然也不好太矫情,便主动的同他圆了房。
若三春花开,娇莺初啼,郑丝羽滑嫩乖软,也不多话,十分顺承的迎接了唐憾儿的宠幸。
第二日,郑丝羽乖乖巧巧的拜会了唐照秋和景枫,又规规矩矩给唐憾儿和辛酉奉了茶,樊云起和阮梅宁都是平位,分别对着行了礼,后面的几个在他之下,反向他行了礼,立刻就有郑家小厮跟着上前赏人荷包,都是重重的银锭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除了黄溪午不拿钱当回事,其他几人还都挺吃惊于郑丝羽的大方,当然不是吃惊郑家有钱,是觉得这人小小年纪,人情世故倒通的很。
唐憾儿端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些位彼此行礼,本来是有些兴致缺缺的,无可无不可的打量着他们。
头天夜深没细看,这会儿再瞧过去果然外甥像舅,这郑丝羽长得很有几分郑梦京的神态,清清雅雅的,自有一派温润君子气韵,又因还没完全长开,两腮里带着些婴儿肥,平添了几分娇憨之态。
蛮可爱。
总之,从模样上说,这郑丝羽看着不但不讨厌,还挺讨喜的,而且他身上不知用了什么,整个人香喷喷的。
的确蛮可爱。
不过,唐憾儿下意识的嘴角一弯,旁人就要不高兴了,一个个腹诽她喜新厌旧,难不成这才一天就见了新人忘旧人了?
腹诽是腹诽,也没谁当面说,人才进门,先观望着,好不好相处再说,何况新婚总要让人家几日。
而当天晚上的宴席上,这位看起来乖巧可爱的郑侧君就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樊侧君的位置上,因为樊云起中午就离家去了学校,那位子刚好空了出来。
郑丝羽笑嘻嘻的挨着唐憾儿就坐了,挎住她的胳膊,面上一派天真的模样。
当然,按说他坐那也不算错,毕竟是以侧夫身份嫁进门的,辛酉略皱了皱眉没说话,阮梅宁不屑的勾了下嘴角,既然这两位不说什么,那旁人便只是看热闹了,由得他们争斗去。
唐憾儿轻轻推开他,嗔了句:“好好吃饭。”也没说别的,只是抬眼同黄溪午对视了一下,又转开了。
这些日子实在太忙,唐憾儿没精力烦这些,想着等樊云起回来同他说一句,在郑丝羽和韦阿谣之间再给他设一位子就是,总归他回来的少,每次不过日。
家还是得黄溪午管,如果时时处处都要唐憾儿操心,还算什么女尊寨,同旧北平的那些老妈子们又有何区别?
方才那一眼,黄溪午大约是明白的。
反正她想得开了,只要这些夫侍们不捅破天,哪怕闹出花儿来她都不想多管了,以前自己就是太心软了,爱惜这个顾及那个,才会累得犯头疼病。
现在好了,她可不想再生病。
这顿饭吃的也挺没趣的,郑丝羽对着唐憾儿黏黏糊糊的,旁人看着碍眼,平日爱聊几句的阮梅宁也不想说话了,极快的吃了些就说要走。
有人带头,众人立刻都极有分寸的散去了,让这新婚的小两口亲热几日。
其实唐憾儿哪有心情多亲热呢,更没心情哄孩子了,因为唐照秋眼看着快生了,庄里人心越发动荡,公司里茶山上一个个也探头探脑,打听着消息,生怕错漏了什么讯息,真是比亲自生的那位都急。
郑丝羽却顾不得这些,天天黏着唐憾儿。
“妻主,你喜欢香皂吗?喜欢什么样子的?阿羽都会做。”
“妻主妻主,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洗头膏?阿羽做给你。”
“妻主,阿羽送你几盒面霜好不好,有桂花的,海棠的,秋梨的,你想要哪个?”
“妻主,你闻闻这个香水”
若不是事先知道,唐憾儿几乎以为郑家是开百货商店的。
郑丝羽天天摆弄着瓶瓶罐罐的,不光打扮自己,还忙着打扮唐憾儿,虽说这寨子里阴阳颠倒,不算稀奇,可他看起来真的是比唐憾儿还像个女人,十分热衷于这些。
想想那貌美的阮梅宁跟他比起来都像是十分清雅了,其他几房夫侍简直像是素净的不像话,一度让唐憾儿疑心自己是不是这些年来苛待了他们,会不会缺了他们的脂粉钱?
唐憾儿被他缠的烦躁,终于借机去秋茗轩照料母亲躲开了,郑丝羽自己无趣,便开始在院子里摆弄。
本来是给他单独一处住所的,就在永酽楼主楼西侧连着的一座耳房,定名捋羽轩,那里上下两层还带小阁楼,足够他们主仆五个闹腾,对,他带了四名仆从,也是照着正夫的规格来的,辛酉懒得跟他计较,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郑丝羽人在耳房住着,却嫌门前不够敞亮,顺着往主楼院子扩着,一路排开摆了巨大的博物架,一层层玻璃瓶子陶瓷罐子,什么香膏花粉颜料,还有刷子扑子小剪子
博物架上方又命人打造了高大的木头遮檐,铺上绚烂的琉璃瓦,光灿灿的一路通到永酽楼正院,俨然他是拿这当自家了。
不过,先不说后宅这些弯弯绕绕,此时最重要的是,在七月初唐照秋终于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