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戈将他打量了一眼,见他身材矮小,想到那两名贼子,一个高瘦,一个健硕,此人的学院服穿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不合身,要么短了,要么又瘦又短。
想到又瘦又短,脑中闪过一个灵光,适才路边遇上的那名跟丁牧云一起的学子,穿的也是翰林学院的学院服,那身学院服穿在他身上便是又瘦又短……
当即双目如电,喊了一声,“回去拿人。”
护卫队如狼似虎地扑了回去,到了跟前,哪还有那贼人的身影,地上静静地躺着丁牧云……
第二日。
都已经日上三竿了,院路上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食肆里正在用餐的人,每一个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昨夜,宵禁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学子们从早早市回到斋舍之后,都还沉浸在神火飞鸦带来的震撼之中,深夜卧谈一直到后半夜方才结束,偏偏护卫队又在院里拿人,一阵阵的脚步声,跑过来跑过去,偶尔还会传来呵斥之声,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这些声音才渐渐消停了下来,有好事之人,大早就就开始嚷嚷,说护卫队的人跑了一夜,喊了一夜,最后连个打斗声都没听见,估计吴戈带人白白折腾了一夜。
护卫队的人折腾了一夜没睡到不打紧,白天需要看家护院毕竟少数,院只留了几名昨夜早早睡下的人在值日。学子们平素睡得晚,趴了一夜的墙根子,睡得更不好,可气的是第二天要准时上课,不能耽搁,所以大清早一个个便萎靡不振,昏昏欲睡。
江川这一夜倒是睡的极好,大清早从大夫处的病人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连咳出两大口血,咳完了,神清气爽,整个人就像卸掉了千金的枷锁,可这两口血,足是把进门的小童子给吓坏了。
师父清早出门时,有过交代,说这姓江的科英学院学子,是被昨晚的神火飞鸦给吓得掉了魂,嘱咐小童子,什么都不用管他,等他醒过来之后,给他一碗凉水,喝完了,就让他滚蛋,一句废话都不要跟他多说。
小童子原本就是打算按照师傅方神医说的做的,可这两口血,一口黑色的冒着腥气,一口红的,看起来很是健康。
小童子年纪虽小,可看过的病人却不少,从来没见过这样古怪的症状,也不知道要不要给江川瞧瞧病,不给瞧吧,他吐了那么怪的两大口血,瞧吧,又怕师父知道了,说自己没有听师父的话,一边是技痒难耐,一边是师父的话又言犹在耳。小童子矛盾挣扎了半天,决定还是听师父的,就当这位姓江的同侪是被神火飞鸦吓的掉了魂。
小童子学过祝由术,知道掉魂的人,只要叫他名字几句,魂魄就回来了。
虽然师父叫他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做,他还是拿来了一个碗,在碗里装了清水,拿来了三根筷子,沾着水,往窗前的桌面一站,嘴里念着:“科英学院学子江川回来吧……”一连叫了五声。
江川知道自己是因为中毒过深,才昏迷了过去,至于那两位尊使如何给自己解的毒,他一概不知道。他现在担心的是,方神医有没有发现自己中毒?可气的是,小童子嘴里一句有用的也问不出来。
几岁的小娃娃,帮他叫完了魂,给了他一碗水,让他喝了之后赶紧从大夫处离开。另外,屋檐下的紫蓝金刚,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蔫的,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乘着小童子出去的时候,转过头,又问了江川老生常谈的问题:“你是打东边来的么?”
符羽早就觉得这紫蓝金刚有些古怪,他想了想,答道:“我是不是打东边来的,得听你的。”
二哥一听这个话,立马转过头去,半晌说了一句:“他们是来找你的。”
江川便从床上起身,从撑开的窗子向外望去,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找自己。
这时小童子又进门来赶他。
方神医早早出门去了,小童子又是一问三不知,江川怎能不烦心?他也没什么东西收拾,看看天色尚早便去食肆随便对付了一口,便去了科英学院,准备听听学子们嘴里昨天夜里晕倒过后发生的事情。
结果一进濯清堂的大门,就看见两名礼雅学院的学子正在跟符羽兜售自己的制工。
一个手里拿的是据说能让热水不冷,冰水不热的杯子,保温的时间,大约一天,杯子不大,小巧轻便能随身携带。另一个手里,拿的是一个用手轻轻摇动把手,就能喷出水雾的箱子,其称之为加湿降温箱,据他介绍说,天热的时候把此物放在旁边,摇动把手,它会持续喷出极细的水珠出来,带走热气,起到降温的效果。
符羽爽气,一个四两银子,一个五两银子,全都收入囊中。
那两人本还想再提高价钱,结果叫丁牧云板起脸来吼了一嗓子:“嫌银子少的话,下个月初一去早早市试试,也不看看这里哪里,这里是科英学院,就你们这两个制工,你抬起头看看他们,是不是闭着眼都能做出来?”
那两人抬头一看,半室的人看着自己,这才止住了啰嗦,灰溜溜的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点头哈腰地说了句:“下回再有制工,再给符兄拿来。”
符羽挥了挥手。
打发走了二人之后,马上蹭到了江川的身边,屁股往他的木案上一坐,询问起了“病情”。
“方神医怎么说的?到底是惊吓过度?还是其他的原因?你好好想想,昨天怎么就突然晕倒了?毕竟我听说昨天夜里护卫队的人抓了一夜的贼人。”符羽看似关心,实则打听。
“你说惊吓过度?哦!小童子一早给叫了魂。”江川很是难为情地说,“方神医一早下山去了,没见到他老人家。”
问了半天,终于问得了这么一个答案,好悬没把符羽给笑喷了。
“叫魂?我说江兄,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能被飞火神鸦给吓得掉了魂。”符羽笑着笑着,发现江川盯着自己,便尴尬住了,言之凿凿地道,“那火球跟我没关系。”
说话间无意中扫了一眼,发现整个濯清堂的学子全都看着自己,这下真是有口说不清了。符羽举起手:“诸位别这么看着我行吗?我发誓,点神火飞鸦的火球,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鲁俊辰耿直道:“不……不是你……还能是谁?”
符羽冤枉:“我哪知道是谁,不对,我也想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