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阁老一下朝便绕过了黑骑卫回了郑府。到了他这个地位总是有不少人巴结讨好的,故而纵然郑家还担着个清流之首的名号,但郑阁老府上可算不得什么清流。
今日早朝时,秦寻雪金口玉言,应下了郑奕不日便能归京一事,也算是了却他一桩心事。
郑奕的父亲是郑阁老的嫡长子,当初郑阁老还未声名鹊起,便恰逢征兵,他的嫡长子背负起了郑家的名额,早早便上了战场,马革裹尸,嫡长媳身子本就算不得好,因着知道这个消息,受不住打击便也随着嫡长子去了,留下小小的郑奕,被郑阁老抚养在身边。
对郑奕,郑阁老是有亏欠的,因而秦寻雪可以借着郑奕的名号拉拢郑阁老,偏偏秦寻雪因着郑阁老支持“嫡庶有别”的言论,差点当不上这太子妃,自然不会对郑阁老有好脸色。
郑府内,郑老夫人吩咐着侍从替郑阁老宽衣,室内一片温暖,地龙烧得火热。郑老夫人是郑阁老未曾考取功名时的妻子,风雨同舟多载,也是看着郑奕长大的。
简单同郑老夫人知会了一声郑奕将要归京一事,郑老夫人便红了眼。
她喃喃自语:“好,好,十年了,小奕终于愿意回来了。”
郑阁老也是感慨万千:“想不到最后还是秦太后出的力。”
说到秦太后,郑老夫人似乎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欲言又止,却又不知从何开始说,也怕惹恼了郑阁老,最后化作一句沉重的叹息。
郑阁老换下了朱红的官袍,早朝太早,秦太后并不会持续太久时辰,故而现在用早膳也算不得晚。但郑阁老一出来,便听见郑老夫人很是明显的一声叹息,到底是有着多年的夫妻情分,即使是相敬如宾也相处了很多年,稍微一想便知郑老夫人心中所想,左右不过是秦太后出身一事。
郑阁老皱眉,多年嫡庶有别的想法已经深深扎在他的脑海里,纵然大齐民风还没有到那种过分压抑的地步,但他这些年一直上奏,妄图压制庶出,早就惹得秦太后不喜了。
到最后,郑阁老还是解释了几句:“我同秦太后之间,本无根本的冲突,近些年我默许世家的动作太大了些,娘娘可能不愿再容忍了,到底是出手警告了我,但如今小奕能归京,证明我同秦太后还是有的谈的,不必担忧。”
郑老夫人坐在餐桌边,幽幽叹了一口气:“若是如此,倒不值得我这般担忧了。但你何必得罪娘娘呢?世家的利益与你有何关系?犯得着为了世家得罪娘娘吗?娘娘这些年做的事,你我都看在眼里,世家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你也不是不清楚,为何要助纣为虐?”
郑阁老笑呵呵的,装傻充愣:“我自然不是为了世家的利益,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闻言,郑老夫人并没有放松,眉头反而更加紧锁。她幽幽叹气,满是惆怅:“嫡庶之别终究有那么重要吗?我亦然是庶出的女儿,你到底为何执着于此事,甚至不惜得罪娘娘?”
郑阁老强行转移话题:“我有分寸的,不必担忧。你看这鳜鱼如何?早膳怎么会有鳜鱼?”
郑老夫人倒也没深究了,郑阁老不愿说,便证明不能说。朝堂上的事诡谲多变,知道了未必是什么好事。
纵然心中满腹狐疑,但两人还是若无其事地用完了早膳,便有小厮来报白家来了人,已经在房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