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桂兰轻声道:“苏泽霖,杨岚,苏璟宸,苏璟宇”没等她继续念下去,蒋云便有了印象。
苏家人,六年前计划经济刚刚开始,苏家将大半财产无偿捐献给了国家,却被有心人恶意举报,红卫兵风头正盛,被一群上了头的人砸了家拉出去挂牌批斗,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转眼就浑身狼狈的被送来了农场,一待就是五年。
“他们”苏桂兰脸色不太好,唇瓣也失了血色,身体僵硬,说话也迟缓了不少。
回想起这些事,蒋云的心情也很沉重:“他们都还活着。”他同意首长的安排驻守在这里就是为了护住一些无辜的人。
有他在,虽然他们日子过的苦,但总归能活着。
只要能活着就有出头的一天。
“谢谢”苏桂兰眼里泛了泪花,忙就低下头,心中百转千回,哪怕无数个日夜都幻想了来之后该怎么做,但真到了这一刻,心里还是难受。
几息之间,蒋云喊了个人去叫苏家人下工回家,亲人探访,照规矩能给他们放半天假。
其他农场都是监狱一样的大通铺,西北农场不太一样,在这里,只要表现好就能获得自己盖房子的机会,虽然划分的宅基地不大,但胜在一家子能住在一起。
“”
蒋云一路带着三人直走,再拐了几道弯,到了一片住宅区,大大小小的房子连成片。
来的路上阮建国注意到,这里有面粉厂,副食品加工厂,窑厂,医院、商品站、机械修配厂、汽车运输队、机耕大队、基建队。
此外还有子弟学校、托儿所,农业试验站、戏剧团等,俨然就是一个小社会的缩影。
但他心里更清楚,劳动力需要付出多少的生产力,日子有多艰苦,才能维持这么多工厂的运行。
“到了。”
蒋云将三人带到一个带篱笆小院的朴素泥胚房跟前,看大小还比不上老阮家曾经的土房子,甚至比家里的老房子还要破旧。
蒋云:“苏家人这几年都住在这里。”
阮建国和苏桂兰以及怀里的那个小姑娘都默不作声安安静静的打量着小屋,和乡下大队的小屋没什么不同,甚至这里更穷困一些,因为屋檐下没有晒干的玉米腊肠,院里晾晒的衣裳几乎破烂不成型,勉强能认出是衣裳。
从衣裳的磨损度就能看出他们干的活有多重。
苏桂兰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她的心。
“”
与此同时,被安排去喊人的人已经将苏家人聚集起来了。
他们脸色沉闷,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几年的时光蹉跎了他们身上的锐气,他们只是沉默着跟人走,服从命令,并没有打听的欲望。
这样的死寂一直延续到他们被带到家门口,直到他们看到那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队长,人都带来了。”
蒋云回头,阮建国苏桂兰闻声也跟着回头,只一眼,苏桂兰憋在眼眶里的泪就忍不住的落下来了。
眼前的几道身影和记忆里的亲人根本无法重叠起来,他们的变化太大了,一时间苏桂兰都不敢认。
而事实上除了这个原因,在外人面前,她也无法与亲人相认,除非她想连累阮家。
比起沉默着的苏泽霖等人,苏母杨岚第一个情绪崩溃,她泪流满面的看向小院里的那道身影,张了张嘴,不敢喊女儿的名字。
苏桂兰轻声道:“苏泽霖,杨岚,苏璟宸,苏璟宇”没等她继续念下去,蒋云便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