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了正月十九,灯会落下帷幕,年节终于过完了,金陵院也要开学了。这天早上,赵鸿义和苏惟钧随严伯毅来到了南京城北的鸡鸣山,金陵院就在这鸡鸣山脚下。
鸡鸣山位于北城墙的内侧,城墙外面就是着名的南京第一大湖——玄武湖。这一带向来人烟稀少,环境清幽,非常适合读和修行。
金陵院就坐落于鸡鸣山南麓,附近不远还有一座鸡鸣寺,而与金陵院隔着一条街的则是着名的南京国子监。
金陵院规模不是很大,学生人数也只有二百多人,与街对面的南京国子监相比要小得多,毕竟南京国子监可是有着几千人的庞大规模。
但是金陵院却是许多秀才挤破头都想进入深造的院,在秀才们心目中的地位还要高于国子监,这一点却是许多老百姓所不能理解的。
按照朝廷制度,国子监监生肄业之后,理论上就具备了做官资格。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能做官当然要比当个普通的秀才要强上许多。
然而在实际操作中,国子监肄业的监生往往要等待一年半载甚至好几年才能等到朝廷分配一个空出来的官位,而且这些空出来的官位基本上都是些连品级都没有的芝麻绿豆小官,以后也毫无升迁的希望。
而金陵院的学生则比平常秀才有更大的概率考中举人,一旦中了举,地位就截然不同了,如果有上进心就进京考进士做官,如果实在考不上进士或者不想继续努力了,也可以回家当乡绅,优哉游哉地躺平过完一生。
所以但凡有点上进心的秀才都不会想去国子监读的,只有那些些年龄大,考了许多次乡试都没有中奖的老秀才,最后实在是万不得已才会走这条路,算是给这辈子捞一个安慰奖。
严伯毅领着赵鸿义和苏惟钧施施然走进了金陵院,作为院的院董之一,严伯毅的地位非常超然,看起来人头也很熟,一路上遇到的院教授和执事都会向他行礼,他也一一回了礼。
来到院山长的公房中,只见一位大约年近六十,儒士打扮,相貌矍铄的老人坐在桌案后,严伯毅上前对老人拱手行礼道:“顾山长。”
顾山长抬起头,看到是严伯毅,也笑道:“严院董,许久不见了。这两位是?”
严伯毅也笑道:“山长,他们都是小弟的至交好友之子,久闻金陵院乃是我南直首屈一指的院,于是便慕名而来,想要入学深造一番。”
说完又转头对赵、苏两人道:“还不过来拜见顾山长!”
赵鸿义和苏惟钧便上前一步,一起躬身行礼道:“学生赵鸿义、苏惟钧,拜见顾山长!”
顾山长一脸和蔼可亲的模样,笑呵呵地应道:“好说好说。既然是严院董介绍来的,想必学问定然是不错的,只是不知两位可曾进学?”
严伯毅笑道:“顾山长还是如此较真,我身为院董怎会坏了院的规矩?他们二人都是松江府上海县的生员,绝对符合院的招收条件,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顾山长点点头道:“既然你二人都是生员,想必是要备考今年的乡试了?”
赵鸿义和苏惟钧对望了一眼,一起答道:“正是。”
顾山长捋了捋胸前的一绺白须,有些为难道:“虽说你二人符合院的招生条件,但眼下离乡试夜只剩几个月时间了,你们此时才到院进修,恐怕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严伯毅忙解释道:“他们二人的基础是不错的,只是没入过大场,又无名师指点,这才求到我这里,还请山长网开一面,给他们安排一下吧,时间虽然不甚充裕,能学多少是多少吧。”
顾山长沉吟了一会,只好点头答应道:“也罢,你二人就入上舍学习吧。不过院里所有的学子都要在院里住宿学习,无大事不得外出,你们也不得例外。”
赵苏两人大喜,连忙躬身行礼道:“多谢顾山长成全,我们一定谨遵院纪律。”
顾山长道:“你们且先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再到我这里办入学手续。”
赵苏两人喜滋滋地告辞出来,跟着严伯毅回到严家,收拾了个人物品,准备下午入学。
不过还留在严家侧院里的两家女眷就有些麻烦了,一直住在严家也不方便,再说她们已经离家快两个月了,此时便提出想回上海去。但赵鸿义和苏惟钧两人入学在即,没时间把她们送回上海了。
严伯毅摆摆手道:“这个无妨,明日我便派一个管家带几个得力的家人护送她们回上海好了。两位只管放心入学读,绝不会有半分差池。”
“如此便多谢世伯了。”
于是赵鸿义和苏惟钧两人在下午又回到了金陵院,办了入学手续,开始了在院里的学习生活。
金陵院分为上下两舍,对应两个学习阶段。
下舍以学习《四五经》的经义为主,注重对经义的学习、理解、记忆,这一阶段主要是为了给学生打下牢固的基础。
而上舍则是以学习写作为主,注重学习八股写作和考试技巧训练,就如同后世的考研辅导班一样,教的主要是应试能力,这也是最容易提高考试成绩的。
为此,院请来教导上舍的几位教授不但是进士出身,还是翰林院出身。要知道只有在殿试里名列前茅的那区区十来个人才有资格进入翰林院,是精英中的精英。
这些人无论是学识,考试能力乃至心理素质都是全天下顶尖的存在,他们只需将自己参加大考时获得优异成绩的经验分享出来,学生们就能获益匪浅,这正是金陵院的核心竞争力所在。
顾山长安排赵鸿义和苏惟钧两人进入上舍学习,也是考虑到乡试在即,现在只有磨练八股写作能力和学习考试技巧,才能让两人的成绩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最大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