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对抗黑雾的阶段性胜利,今晚弟兄们请开怀畅饮!”
阿德里安脸上假装出笑意,吩咐着艾尔把两桶酒搬上了桌子,宴会厅中的蓝衣骑士们听闻此言纷纷欢呼雀跃了起来,许久没有碰酒水的他们蜂拥而至,很快便觥筹交错了起来。
“队长,你也喝啊!”
“艾尔,快陪我来一杯!”
脸色有些涨红的蓝衣骑士们邀请着两人一同加入狂欢,然而却被艾尔用生硬牵强的语言给拒绝了。
“抱歉,今晚我和队长值班,不能饮酒。”
他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以一种近乎是逃的动作离开了宴会厅,酒里面下了黑蛇教徒给的毒药,是一种一旦发作起来连治愈的法术都来不及释放的剧毒。
伴随着一阵阵绵延不绝的凄惨干呕声和哀嚎声从宴会厅中传来,几秒钟后便变成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艾尔感觉地面在颤抖,他痛苦地弓着腰单手撑着地面,头晕目眩地干呕着,仿佛自己也中了毒一般。
良久,阿德里安从宴会厅中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缓缓地将他搀扶了起来,以一种阴冷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已经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艾尔擦了擦嘴角的污秽,长叹一口气道:“永不复行。”
这句话出自于雷塔尼亚一本人尽皆知的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古太阳时代的领主为了获得力量和权力与恶魔做交易的故事,获得恶魔力量的他成为了统领一方势力的大领主,只不过最后他的下场相当凄惨。
大理石制成的地板上传来了靴子的踢踏声,数名黑蛇教徒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早在几周前,费德林公爵就下令严查潜藏在城内的黑蛇教徒,一经发现立刻关入地牢等待审判。
和他们先前抓捕过的那些穿着破旧斗篷在街头巷尾宣传异教的小喽啰不同,眼前的这几名黑蛇教徒身着精致的深黑色斗篷,裸露出来的皮肤苍白而干枯。
“做得好骑士,你已经证明了你们的价值。”
他轻轻地将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之上,随着两道黑色的闪电顺着他的双手向骑士的身躯中蔓延,两名蓝衣骑士痛苦地抽搐了起来,然而这种感觉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欢愉,来自黑雾的力量注入了他们的身体之中,让他们欲罢不能。
“这是黑雾给你们的赏赐,继续为我们服务,黑雾会许诺你们更多。”
黑蛇教徒握着艾尔的手,刺骨的寒冷侵蚀着眼前的男人,艾尔侧过头,不忍直视面前黑蛇教徒空洞的眼睛。
“我们无法剿灭所有城内忤逆黑雾的武装,势必有人会逃出去反抗我们,我需要你潜入他们之中。”
“为什么是我?”
艾尔有些不解地问道,他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是身子却像是被无数双从地面上钻出的手死死地拽住一般丝毫无法动弹。
“我故事已经帮你想好了,你是宪兵骑士唯一的幸存者,誓死要和叛徒阿德里安队长不共戴天,如此有理有据不上不下的身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信服?你绝对可以进入反叛军的领导层之中。”
黑蛇教徒狡猾地对他说道,他嘲弄般地用冰冷潮湿的手摸着艾尔的头发。似乎在摆弄手中的棋子一般。
“如果我拒绝呢?”
还没等艾尔话说完,随着黑蛇教徒轻轻地捏着手中的护符,一股持续不断的触电感觉从艾尔颤动的心脏中传来,如果此刻有选择,他宁愿被万箭穿心。
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持续了约五分钟,此刻的艾尔像一条狗一般蜷缩在地面之上,他没有任何尊严,只有对求生的渴望,他哀嚎着抱着黑蛇教徒的腿祈求着怜悯。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艾尔点点头,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像滩烂泥一般无法动弹。
周围的人群散去,只留下他一人在阴冷的宫殿中苟延残喘,他透过地面上的缝隙似乎能看到宴会厅中被毒杀的骑士们阴冷恐怖的眼眸,似乎是在诅咒他这个叛徒一般。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的刀柄精致华丽,上方有着太阳的花纹。这是赐予每一位正式的蓝衣骑士的佩刀。艾尔想要自裁,他想要体面地死去,但是终究还是做不到,他必须承认,自己就是个懦夫。
他站了起来,走进了黑夜。
内城的街道已然变成了兵戎相见的战场,洛克队长和他手下的士兵没有等来换班的部队,取而代之的是凶神恶煞的第一分队的叛军。
“你们这群混蛋是彻底暴露本性了吗?”
他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怒斥着眼前的叛徒们。
黑蛇教徒在一步步地逼近,汹涌的黑焰不断向他发射而来,洛克举着巨型圆盾掩护着身后的部下撤退,此刻没有马匹加持的他作为一名老练的骑兵仿佛是被打断了腿脚。
终于就连他的巨盾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他被一道足足有半条街道般强悍的黑焰横扫掀翻在地上。黑蛇教徒和身后的叛军们冷笑着向他逼近了过来
。
洛克咒骂着凯特城的粗俗俚语,双手紧握着在血月下闪耀着太阳光芒的骑枪站了起来,他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
就在此刻,早已潜藏多时的艾尔从阴影中骑着马出现了,这是取得洛克信任的最佳机会,他高声呐喊着招呼着洛克上马。
两人就这样向着城外逃窜,洛克在马上长舒了一口气,以为天无绝人之路,殊不知正中了黑蛇教的下怀。
几天后的那个夜晚,艾尔第一次钻过墙洞见到了黑蛇教徒。
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将张玄等人偷袭粮仓的计划简略地写在了羊皮纸上,递给了眼前的黑蛇教徒。
“永不复行。”
他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凄惨的结局。
……
艾尔从阴冷的回忆中醒了过来,一旁没喝完的姜茶早已凉透,他咳嗽着站起身,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房间中彷徨地走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