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织,密密地坠落,染湿了朱栏青瓦。
赵君珩把驿使送到王府的鄂州来信交给了蓁蓁。
蓁蓁连忙撕开火漆印,抽出一张碧色蜀笺,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一笔一划皆是金氏的印记。
那信中,先是讲了鸭寨一行人在金三娘的帮助下,成功在木兰山重拾了养鸭的生计,让她万勿挂念。
而后是长篇大论,抒发了金氏对她的思念之情。
最后,才提到陈越留下的那枚五珠玉印。没想到,金氏竟丝毫不知那玉印可在宝丰钱庄支取百万两的黄金。
不免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蓁蓁在汴京千万不可露财,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蓁蓁早已从林朗处得知了百万黄金的来历。眼下,又得知鸭寨众人在鄂州一切平安,一时欣慰不已。
她揭开香炉鼎盖,将信笺丢了进去焚化。
见赵君珩目光微动了下,她垂下眼帘,解释道:“平反之路崎岖,暂时就先不与鄂州那边联系了。”
赵君珩顿生一股浓浓的怜惜,欲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给予温柔的抚慰,不想房门被人叩响。
“王爷,属下有公事要禀告。”
听到云峥的声音,蓁蓁识趣地告退。
行经门口与他擦身而过之时,她顺口问道:“云护卫,我上次叫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云峥神色一滞,随即拱手道:“回禀王妃,属下无能,并未查到那老和尚的消息。”
蓁蓁并不感到意外,微笑了下,“这不怪你,要怪只怪那老和尚太狡猾。”
“什么老和尚?”赵君珩皱眉问道。
蓁蓁一愕,云峥竟没有将此事禀报给他么?
“没,没有谁就是就是个江湖骗子而已。”
赵君珩审视的目光在她心虚的小脸上一转,沉吟了下,问:“就是卖你蓝绸小册子(大举阳功)的那位?”
被识破,蓁蓁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咕哝道:“是那我不是没没经验么,更何况,我当时救夫心切,被骗也属正常”
没经验?!救夫心切?!
她这是在怨他?
望着一溜烟似的逃离的小妻子,赵君珩眉心不自禁地狠狠抽了下。
入夜,秋雨初歇,残叶满地。
汴京城的宵市依旧灯火通明,笙歌缭绕。
纵横连绵的瓦子里飘出悠扬的笛韵,夹着圆润的嗓子,歌唱着纸醉金迷。
倏然,一骑快马疾驰穿过御街,惊得众人尖声惊叫。
那马上之人戴着大氅的风帽,几乎将整个脸庞遮去,握着马鞭的手上下急挥,一鞭鞭地抽在马臀上,奔袭逃命般地冲向宣德门。
“启禀太后、陛下,八百里军情急报!”
“辽国上将军萧旭率军突袭我边境,真州已失守!”
“关南、满城、府州告急!”
霎时间,宣德门大开。
来仪殿,气氛异常凝滞沉重。
赵谦寻自郑太后手中接过军报,迅即打开,一目十行地阅毕,面色顿时沉似水,
“随安,快,快去宣皇叔入宫议事。”
郑太后几步折回,一把夺过军报,斥道:“慌甚,哀家都没发话呢,皇帝宣秦王做什么?”
说罢,当即命李江急召宰相秦善、三司等重臣入慈明宫议事。
赵谦寻忙敛起神色,低眉顺目地道:“母后教训得是,儿臣失态了。”
须臾,秦善等人抵达慈明宫。
详细阅过军报后,骠骑大将军杜衡道:“辽虏此次南下,号称拥火铳手一万,然就其攻势来看,该是不足,至多三千。况且,辽国地处北境,硝矿稀缺,火器实在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