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宸贵妃仍是日日都要叫宋昭来她宫中,
说是要带她学习治理六宫的规矩,
但大多时候,不过还是变着法子刁难宋昭罢了。
就比如今日,
宸贵妃让宋昭安排下个月除夕夜宴的座位排次,还有菜式的拟定,
可这些事情原本的流程,应该是先由内务府和御膳房拟定好了,再呈给协理六宫的主子审理,觉着哪里不合适,着意添减便可。
现在要宋昭一人全权负责,座位排次倒还好安排,
可是夜宴的菜式拟定,牵扯到各宫后妃的口味,
谁不吃什么,谁对什么有不服之症,宋昭又岂会了然于胸?
宸贵妃见她提笔半晌落不下一个字,厌厌地说:
“你可仔细点,别再和上回在梅苑的时候一样,让你吩咐人扫个地都扫不干净。”
正此时,康玉斌腆着个笑脸入内来报,
“启禀娘娘,方才御前的江公公过来传话,说皇上安排大将军和夫人明日入宫,与娘娘您相见!”
“果真吗?”宸贵妃喜上眉梢,却还不忘昂首挺胸十分自得地瞄了宋昭一眼,“皇上倒是把本宫的事放在心上,本宫不过提及了一句想见家人,皇上立马就安排妥当了。”
康玉斌笑着奉承,“是啊,娘娘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这宫里头论起恩宠来,又有谁能和娘娘相较一二?”
这些话钻入宋昭耳畔,原是不会于她心底掀起丝毫波澜的,
但她知道宸贵妃想看她吃醋嫉妒的样子,于是故意笔锋顿落,在浅黄的宣纸上落下了一滩突兀的墨点子。
宸贵妃见状猝然发笑,又自顾自地说:
“算起来,本宫上回和父亲母亲见面,还是在两年前父亲立下大功,皇上亲赐家宴的时候。这么久不见,本宫也很念着。流玥,你吩咐小厨房明日多做些海味,母亲是最好这一口的。”
流玥领命退下,康玉斌又问:
“娘娘,这眼瞅着就要临近新岁,除夕给皇上准备的贺礼,还是按照往常的规矩吗?”
“那是自然。”宸贵妃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几乎是脱口便说:“给皇上准备的,必得是顶尖的好东西,半点也马虎不得。”
诚然,
宸贵妃每年送给萧景珩的新岁贺礼,也全都是需得千金散尽的稀罕东西。
就拿她去年送给萧景珩的那一块一丈多高的龙纹玉璧来说,
单是那一整块玉质通透的汉白玉,就已经是千金之数,
更不用说那上头浑然天成的龙纹了。
这会儿宸贵妃一脸的得意,可康玉斌却面露难色,附耳她小声道:
“可是娘娘有孕和晋封的时候大行赏赐六宫,已经花出去了不少存银,如今宫里头余下的银,是有些吃紧了。”
宸贵妃不以为然道:“要你准备你就去准备着,反正父亲明日就要入宫了,这讨皇上欢喜的事儿,无论花出去多少银子,父亲也不会嫌多。”
宸贵妃的这股子得意劲,八成也是要做样子给宋昭瞧的,
她是想从侧面告诉宋昭,她有个好母家,可以时时帮衬她,不像宋昭身后空无一人。
可宋昭却是越听越觉得她蠢得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