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宁又指派几个得力的人去县衙帮李凌,县尉和主簿活了下来,其余主事的人要么残要么死,李凌带着人去县衙帮忙才知道,二人只起向朝廷上报后便丢给县衙护卫们一句:“守好县衙房,等他们回来。”而后两人分别带着几名兵士回自己家救人了。
可护卫们也是有家人的,如此乱象,他们更是第一时间跑了,徒留下最胆小的一个护卫,蹲在废墟旁大哭。
李凌将人扶起,心中气急,派了两个人分别去给县尉和主薄传话,然而很快两个奴仆就回来了。
那二人听罢,只吼了一句:这不是在救人吗?然后就不理他们了。
听到这些,李凌不由想到父亲临终前的交代,要他带着母亲和家小回京,还说一定要找到房里的三册账本一起带回京。
看着望不到边的废墟,他其实也害怕,可一想到季九宁的话,他就又有了力量,强自镇定下来,亲自带着家仆去救人。
不管如何,尽自己最后的力就行。
只要有人呼喊他们就跑过去救,被救下来的人越来越多,能动的人跟着队伍一起救人,两天两夜间,李凌熬的双眼通红,小小的手掌已经全是血泡和血痕,脸上和身上也脏的不能看。
他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自发组成队伍跑去不同的方向救人,听着一声声道谢的话,黑乎乎的小脸上忽的笑了,但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离他最近的奴仆立马跑上去将晕倒的李凌抱起来,拔腿就往府里跑。
这两日季九宁也几乎没合眼,她派人把全府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找到了李安和葛姨娘母女,可惜只有李安还活着,但双腿被砸断了。
更是在凌轩院主屋门口,当初她驻足的地方找到了管家!
可惜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早已断气,季九宁心中懊恼不已,当初若能及时救人,是不是管家就不会死?
正在她难受的时候,有奴仆背着人跑过来:“四少爷,是方嬷嬷,还有气。”
李勉将人接进棚子里安置,派了大夫给方嬷嬷医治,季九宁正要过去看看,就听到前院传来喊声:“来人啊,快,五少爷晕倒了!”
季九宁脚步一顿,快步跑了过去:“怎么回事?”
“少夫人,五少爷他昏倒了,快给他看看。”
季九宁检查了一下李凌的情况,心下松了一口气,只是累晕了,快速带着人去另一个安静的帐篷里休息。
府里唯一的大夫,还是带伤的,此刻正给方嬷嬷包扎伤口,并且交代帮手金喜熬药的方子。
“不必看大夫,他只是太累了,让他安静的睡一觉,你们也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吧。”
打发了几人后,季九宁吩咐火喜:“去告诉夫人一声,回来时打盆热水来,给他擦洗一下。”
“诺。”
黎氏得知小儿子回来了,面上总算有了表情,她嚷嚷着要下地,就被水喜给拦住了:“夫人,就让五少爷好好睡一觉吧,有五少夫人照顾少爷呢,奴婢刚刚见方嬷嬷也被救回来了,此刻陆大夫正在救治,您安心就是。”
黎氏胡乱的点点头,又缩回去躺着了。
天再次黑了下来,大家吃完饭就都休息了,李凌睡醒的时候是后半夜,恰巧外面又开始下雨了,突然想到什么,他爬起来往外跑。
季九宁睡眠本就浅,加上又是这种特殊情况下,所以外面的跑步声让她迅速睁眼起身。
而外面值夜的奴仆也发现了李凌:“五少爷雨下的大,您要去如厕的话,奴才陪着您吧。”
李凌听到声音,停下看了一眼,此人是澜松院的护院之一,李富贵。
“你跟我走,你们几个继续守在这里。”
“诺!”
季九宁看着二人走远,方向似乎是之前李重启的房,她跟了上去。
果然见李凌二人在房那堆废墟上折腾,她大步跑去:“在找什么?”
说着也跟着上前一起帮忙抬残渣。
“是三本账册。”李凌没有打算瞒着季九宁,说罢他想到父亲的话,又道:“找到账册,再休整一日,我要带着娘和家人回京,你……你要不要一起?”
听他如此说,季九宁略一想也明白,没有说什么,她也想去京城看看,可她真实身份不行啊,回去了就等于送死。
只能摇摇头拒绝:“回京就不必了,不过路上倒是可以结伴走一段。”
李凌听她如此说,心中失落,眼里的光也淡了下去,但也没再多言什么。
一旁全程吃瓜的李富贵,更是大气不敢出,只埋头干活,此刻看自家少爷那瞬间黯然委屈的神情,也只敢在心里悄悄心疼,他更是想不通,自家五少爷多好的人,怎么五少夫人反倒不懂珍惜呢?
悄悄瞄一眼费力翻找的季九宁,他心中更是不解,若是五少夫人不在乎五少爷,那这般危险的时候,咋又回来帮李家呢?
可惜他的内心活动没人知道,知道了也没人给他答案。
天色慢慢亮起,雨也停了,季九宁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所谓的账册,倒是发现了好几本籍,还有一张舆图,是整个青塘城的舆图。
她刚收进怀里,就听旁边的李凌喊道:“找到了!”
三人回到帐篷时,大家也都已经起身收拾了,做饭的做饭,换药的换药,检查的检查……
虽然周围依旧破败,但不再如开始时那般彷徨恐惧了。
“五少爷,少夫人,方嬷嬷醒了。”
两人到的时候,黎氏也刚好过来了,李凌上前搀扶:“母亲,今日身子可好些?”
黎氏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落后几步的季九宁笑着道:“好多了,别担心娘,你也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九宁,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