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亲朋俱在,贾蓉身上穿着凶服,伏在贾敬的棺椁前痛哭,贾敬素日来往过得亲朋,想起贾敬旧时模样,心中不免哀伤唏嘘不已。
贾蓉在贾敬棺前痛哭不止,贾赦少不得要将他给拉起来,细细地劝了,贾蓉压住心中哀伤,挺直了脊梁料理其祖父的丧事。
虽然有圣旨加恩,但是贾蓉仍小心谨慎,一应丧礼规格都按照规矩办理,不曾有一丝越矩。
贾敬曾是进士,所以不少在京城读的学子,亦对此事多有关注。
他们见两府之人为贾敬之丧,使了家中仆从忙进忙出,不少人心生羡慕,有一生见府中挂起白幔,门前又有人竖起鼓手棚牌楼等东西,坐着马车来吊唁之人也络绎不绝,口中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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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日我也能如贾家的敬老爷一般金榜题名,在我归去之时,能否也能得此恩荣?”
另一生见他感慨,只不耐烦道:“死后哀荣罢了,贾敬此人,也就年少时还算得志,可之后他数十年来,于国无功,于家无助。
自己远遁于山野道观之中,不务正业,家中子孙亦不教养,身为族长,竟使自己发妻所生之独子终日溜猫逗狗,不堪承继家族基业。
如他这般人,纵使得了死后哀荣,那又有何用?”
前头那位生被他口中所言之事惊住,心中既震惊又疑惑,都是读人,如何他却知道这么多他们都不知的事情,于是他小心地走到那说出贾敬生平之事的人身边,小心地问道。
“不知兄台出身何处,如何知晓这等秘事?”
那生冷笑一声,随即对着他摆摆手说道:“我姓孙,乃是旧时都尉府门下的人,兄台不必如此惊讶,京城里的人家,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末流小官,谁人不知晓这位宁公之后的敬大老爷。
许多人都拿着他的例子教导自家子孙,莫要学了他贪恋玩乐,不思进取,也就是你们才到京城的外乡人,没听说过罢了,若是在京城里待上几月,只要不是那种足不出户的人,基本上就都能听到了。”
那生愕然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一丝苦笑来,他们这些穷苦人家出身的学子,与这些有来历的人天生就有差距。
不是个人资质问题,而是见识和眼界之类的东西,比不过人家,就如同他们在读之余还会为一些肆抄,以换取读、以及买笔墨纸砚的银两。
而家境好的人却不用为这些操心,他们只需要静心读即可,因为能拿得出银钱来,请名师解惑,便是功课都比他们这些只靠自己苦读出来的人好。
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多了,那生正要谢过此人,回去再好生苦读一番,争取在下次考试中取得较好一点的名次,这样即便是不能成为进士,也可凭借自己举人的身份,先在府衙寻个体面的差事。
却听这位姓孙的生对他说道:“兄台留步,兄台此去何为,如今正是休息之时,在此清谈不是正好?”
那生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后回答道:“在下还有几本要抄写,怕是不能和兄台一起在这里闲谈了。”
那孙姓生闻言也是一愣,只笑道:“不知兄台在为哪家肆抄,可方便告知在下?”
“是城北的万远肆。”
那孙姓生听了当即抚掌笑道:“这不就巧了,这家肆正是我们都尉府主家所开。
不想我竟然与兄台有如此缘分,实乃妙极,相逢即是缘分,兄台不如随我同去都尉府,主家今日正在家中,正好引荐。”
那生没想到竟然有此等机会,哪有不应之理,当即跟着那孙姓生一起走了,贾赦正巧从宁荣街出来,忽而见前面两个生走过,细看之下,竟然发现其中一位生,正是那日意图搭讪他的人。
他的脸色骤然一沉,这孙家他已经着人查了,候补差事多年,都未得用,最近看起来似乎是急了,正在各处寻找门路。
而贾赦这个天子身边的第一红人,便成为了孙家的首选,只是自己出行,多半是公差,身边客人都是身份不低的勋贵,因此孙家还没有找上他。
孙家与贾家并无什么深厚的交情,便是逢节想要凑上来给贾赦送礼,也没能寻到合适的机会。
贾赦知道,孙家的选择不止他一人,只是据他查到的消息,几家和孙家有旧的人家,似乎都拒绝了孙家的求助,孙家得知了旧交不肯帮忙,已经坐不住了,因而才到他面前时时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