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皇帝面前立了军令状,金廉对种子一事十分上心,甚至可以说草木皆兵也不为过。
在金廉的安排下,之前备下的那些种子被陆陆续续运进了司农部的房,这次金廉谁也不信,只用来自金家的人,亲自守着,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那种子自然是不能完全填充所有的亏损,但解眼下的困境,却是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他还向桑鬼借了不少人手,方便行事,桑鬼也不与他为难,大方的地将人借调给他支配。
“你倒不觉得是我动了手脚。”
面对金廉这苦中作乐式的调侃,桑鬼自信一笑:“我虽与你相识时间有限,但也知道你这人一向最爱惜性命,轻易不愿为这种小事玉石俱焚,更何况,阿旺达虽然死了,但他的异常表现,谁人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成功,还会继续作怪,不止是你,便是我,也得万分小心。”
金廉被人挖了这样一个坑,不用桑鬼提醒,心头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甸甸地,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就连笑容也是带着苦涩与勉强,他现在实在无法分清楚,这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不是与大周有关,毕竟,虽说两国现下已经结盟,但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心甘情愿的真心希望对方借着和谈的好处,将原本薄弱的方面给弥补起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和平是暂时的,双方都像是争斗之后,暂时无力再次开打的狮子,只能不情不愿地按下暂停,互相钳制,只等时机一到,便会再次吞下对方。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大陈让这事扯到大周身上,就算发现不了什么,也得找个理由,寻个替罪羊出来。
这个替罪羊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别人。
但金廉现在可没有为国捐躯的打算,只能将目光放在别处,尽力洗脱自己的罪名。
种子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当然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推一个能让所有人都相信并且满意的替罪羊来。
这无疑是一件十分残忍且缺德的事情。
但金廉没有选择。
这事出自谁的授意,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他们需要的,是将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化为最小代价。
金廉作为大周国的一枚棋子,暂时还不能出事,那么,剩下的人当中,必定要有一波人成为这场祸事的牺牲品。
这一波人,或许会是几个,也或许会是十几个,更甚至牵连更广,但无论如何处置,只要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便能一击中的。
当然,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金廉插手,下边的人雷厉风行,很快,就将一份名单递了上来。
名单上头有几个人名被人用朱笔勾了出来,金廉只看一眼,便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几个人金廉印象深刻。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这位夏至光夏大人。
金廉曾查过他的底,不同于其他人,这位夏至光乃京都夏氏出身,祖上三代都是司农官吏,虽家族不显,但也颇有建树。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他意外的,真正让他意外的是,这位夏至光还带了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孙子。
按照惯例,像这种远离故土的匠人一般会挑选一些没有家室所累,或者是官奴出身的,像他这样祖孙两人一起的,少之又少。
金廉看过两人的履历,孙子也就罢了,一来年纪小,所学有限,二来性格内向,不爱与人交往,但这位夏至光在农种一道上,确是其中的佼佼者。
金廉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中映出一张须发皆白,但精神不错的脸。
金廉同他接触过几次,对他印象不错,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前几次交托给他办的事都被他办的妥妥贴贴,是个能干的人,就连那位柳司农也对他赞不绝口。
只是,这样的人才,桑鬼为什么会把他圈出来,作为替罪的人选呢?
因为忌惮夏至光的才能吗?
夏至光可以说,除了年纪偏大之外,其他的都是百里挑一,在他手中,几乎没有不能存活的花木农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