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太妃身体康健,且她和她的丫鬟也都是习武之人,脚程极快,待史溁带着水溶赶到时,北静太妃已经和武安伯家的人在院门口见面了。
不过,武安伯家的太太不怎么想让出院子,话里话外,总是不接北静太妃的话茬。
史溁见武安伯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立刻带着水溶走了过来,打断了北静太妃的话。
“太妃让我好找,小王爷有事要找太妃,一直都找不到,我恰巧碰见了,就带他过来。”
说着,史溁拉着水溶的手暗暗使力,水溶会意,开口对北静太妃道。
“母亲,我带来的那把弓不见了,那些丫鬟笨手笨脚的,什么都找不到,母亲回来帮我找找,后日就要用了呢。”
北静太妃和武安伯夫人绕了半天圈子也觉得不耐烦,恰好水溶给了她一个可以离开的借口,于是她便顺着水溶的话不再理会武安伯夫人。
待离开了武安伯府被安排的院子一段距离之后,北静太妃脸上的不悦之色才完全地显露出来。
“不想换就直说嘛,说了半天,浪费了我好多口舌。”
史溁将她的有些发皱的衣摆理了理,劝道:
“住的院子都是有数的,此次出行是当今继位第一次规模如此大的盛典,不止武安伯一家在乎住处代表的地位高低,武安伯家不想让人看轻了他们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北静太妃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她被武安伯夫人不动声色的拒绝,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很。
武安伯夫人不愿意明着拒绝,怕因此得罪北静郡王府,却也不想依照北静太妃的意思让出院子,没想到两相犹豫之下,反倒是让北静太妃对她的印象不好了几分。
“我又不是只想找他们家,他们家拒绝了,我也好去下一家问问。”
北静太妃翻了一个白眼,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对着史溁抱怨道。
“现在可倒好,我心里闷得慌,不想再见到那些太太、奶奶犹豫不决的嘴脸。”
水溶跟在北静太妃身边,低声嘟囔了一句。
“虽然我也想见林太太,可是母亲让人家换院子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北静太妃耳聪目明,水溶刚嘟囔的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没好气地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白眼。
“也不想想你娘我这么费力气是为了谁?”
水溶无奈道:“当然是为了呃我”
在北静太妃冷飕飕的眼神攻势之下,水溶选择了乖乖听话,并将这些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北静太妃暂时打消了换院子的想法,和史溁在路上走着,聊了一些许家最近的一些动作,北静太妃冷笑着说。
“他们许家直到现在还不死心,四处求人,想给许老爷复职,不过许太太可不愿意,待在娘家,只叫娘家人压着许老爷,他们许家如今已经是满京城的笑话了。”
北静太妃低声笑道:“我只是让人削了许家姑娘王府郡主伴读的身份,外带收买了许家那个养马的马夫,可没想到霍家做的才狠呢,他们霍家看着不声不响的,一下手倒是比所有人做的都狠绝。”
北静太妃凑到史溁的耳边,小声说道:“霍家直接将许老爷在任上做的一些隐秘之事给送到了程家老爷子面前。
那程家老爷子原本都打算让许老爷和许太太和好了,这一看当即就翻脸了,只派人到许老爷面前,要许老爷签和离,还将许程氏生的儿子也接到了程家,那程家上下,已经唤许老爷的儿子为程家大爷了。”
史溁一惊,立刻问道:“这么说,程家老爷子这是打算让两个孩子姓程?”
“不是打算,而是程家老爷子已经开了祠堂,将两个孩子的名字入了程家族谱,许老爷扛不住他做的那些事情败露的后果,已经签了和离了。
而且,我还听说,咱们京里的大夫给许老爷诊出了他不能再生育的病症来,那许老爷可就只有程氏所出的这一个儿子了。”
听到许老爷的遭遇,史溁咂舌不已,当即感叹道:“程家老爷子这招狠啊,许老爷不能再生了,他可以从族里过继嗣子。
可是他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以他的性格,必定不愿意过继嗣子,将自己奋斗多年的家业拱手让人。
那他的希望就只能都寄托到程氏生的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有了惦念,他就不可能对程家下死手,他的儿子被程家教养长大,将来从感情上天然就向着程家。
即便是将来程家老爷子没了,这个孩子回到许家,程家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程家老爷子这是将许老爷给死死地拿捏在手掌心里了。”
感叹了一会儿程家老爷子的心计,史溁突然想到了北静太妃刚才说的那句霍家狠辣,便试探性地问道。
“你说霍家下手狠,莫不是那许老爷不能生了,是霍家下的手?”
北静太妃脸上冷笑不改,应道:“是啊,当初许老爷的屁股被烫,我就告诉那大夫不许好好给许老爷治伤。
结果,那大夫在我家院子拐角叹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和许老爷过不去。
我听到了将人叫到跟前问了许久,那大夫才说,霍家让他给许老爷下点儿不能人道的药。
我以为他们霍家看在程家的恩情上,不会做什么,哪里想到他们家不声不响地就下了手,我现在想起来还不寒而栗呢。”
“老太太,那大夫我已经给他寻了别的去处安置,霍家下手这么狠,可跟他们家平时表现出来的不一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太太,若您忧心,对霍家还是得防着点儿。”
史溁点头将霍家的手段记在心里,决定等一会儿贾赦过来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给贾赦知道,贾赦和霍非走得很近,若是被霍家拿住了什么把柄,以霍家的算计,贾赦怕是要吃亏。
两人往回走着,就走到了卫伯府被分配到的院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