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片炭黑色,似乎是历经一场大火之后,又下了一场大雨,导致地上又潮又湿的。
身后跟随的人丛带了武器,谨慎地盯着四面八方,为防止突如其来的偷袭。
远远望去,皇宫门口好似挂了什么东西。等走近一看,以楼雪渡为头,众人一声惊呼,一个斧头劈了上去,绳子被砍断,尸体垂直落下。已经没有呼吸了,人丛中此起彼伏的讨伐声。
“师父!”
“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孔善溪做的!”
“不杀了她,难以泄愤!”
景凝置身事外,冷不防对上孔今凉的眼神,她别有意味问道:“其实,你是赞同她的做法的。”
语气笃定。
景凝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该不该说,她更喜欢袖手旁观。
大家一时愤怒难忍,挥霍着武器冲了进去,息之间就不见了人影,唯独楼雪渡留在前头开路。
“你跟孔善溪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倏地回头,颇有种质问的口气。
景凝冷冷瞥他一眼,神色淡漠:“你该管的,是你那些愚蠢的同门。连你师父都输在她的手下,一群小喽啰,只能是送死。”
楼雪渡一噎,斟酌片霎,喃喃:“我不是梅花庵的弟子,我只是被人收养的孤儿,我管不了他们。”顿了顿,他借着余光窥了一眼孔今凉的反应。
像极了得不到宠爱、患得患失的情人,利用可怜的身份引起心上人的注意。
景凝嘴角微扬,“楼兄弟,你觉得温庭礼这种负心汉,是不是应该千刀万剐?”
楼雪渡好像有所顾忌,慢吞吞地应道:“他有错,但罪不至死。一旦他死了,整个东夷就毁了。”
“倒也是。”景凝若有所思地颔首,话锋一转,“反正现在没什么人,不如我带你去看看那个负心汉的下场。”
猝不及防的转变,楼雪渡窥见她笑得恶劣,一种不妙的感觉升上心头,惊慌失措之下拉起孔今凉便跑。
长长的宫道,景凝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喊道:“跑什么?你跑不掉的。”
巧的是,这话一出,楼雪渡便被绊了一跤,往前一栽,连着滚了数丈之远。刚抬头,眼前的这一幕叫他不由得呆住了。
宫殿里,上方吊着十几个活人,包括刚才手持刀剑喊打喊杀的那群人,最为瞩目就是正中央的一男一女,身上无一处完好,伤痕累累。
楼雪渡这一摔,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靠拢过来。不知何时,景凝竟站在他的身旁,好整以暇觑他一眼,半是幸灾乐祸地笑道:“早就叫你别跑了。”
楼澜乔听而不闻,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主位的白发女子,白影一闪,孔今凉出现在他的面前,轻声道:“先起来吧。”
他一举反常地拂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地往主位上去,手微微颤抖,掀开白发女子的面具。
只见她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眼下的沟壑崎岖不平,一张老态容颜之下,唯有那双深邃清亮的眼睛一如既往。
楼雪渡一言不发地跪下,低声痛泣:“今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