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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梦重生 往日随风

冰冷的长剑架在脖颈之上,耳边是许多人呼唤的声音,风吹过,雨连绵,残花纷纷扰扰落下,眼前是晃动的龙凤交缠的大红金边衣袍和一闪而过的长长的凤羽流苏。

傅宴春惊坐起来,那凝固的思绪这才一点点融化,随之而来的便是从胸口处蔓延开来的剧痛,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猛得躬起身,手捏得煞白,胸腔中有空气四处乱窜却找不到出口,他憋着一口乱气,企图张口吐出来,喉管和腹部的剧痛却让他根本无力做任何事。

“快躺下,伤口会崩开的。”旁边一只如玉雕般的手伸过来按住了傅宴春,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却将明明紧绷地有些抽搐的傅宴春不容置疑地放平在床上,随即这只绝美的手轻轻按在傅宴春胸口上,也不知怎么,那股要人命的痛便消解了许多。

傅宴春轻轻吐出胸中那口气,只见一名容貌只能称得上清秀,却浑身上下散发着名为温柔气质的女子正坐在他身边。

女子一身简朴的白衣,袖口都是紧锁着便于行动的打扮,一头黑发仅仅用木簪挽着,浑身上下唯有胸前的那枚桃花形状的标志略有些显眼。

女子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说道,“我叫白月,是一名大夫,你的伤刚刚才缝合完,现在先不要乱动,有什么想知道的慢慢问我就好。”她看着傅宴春,没有一点急躁之色,整个人就如同一束幽兰静静吐露着芳香。

傅宴春点了点头,却没有去问什么,等那阵剧痛慢慢适应后,他那死人般的脸色也恢复了过来,“水”他艰难地吐出这么一个字,白月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桌子上取来一杯水,却并没有给他,而是又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沾了沾水,轻轻点在傅宴春因为持续高烧而干裂的唇上。

“你还不能直接喝水,先这样忍忍。”白月轻声说道,“听我慢慢说。”她俯过身,傅宴春很配合地微微张开嘴,从那帕子中汲取一点点水。

“自从你……”白月看着因持续高烧脸色苍白唯有双颊红晕一片的傅宴春,有些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当时的场景,“你被殿下从刑台上带下来后,殿下便带着你来到了云都外的法严寺,这里是法严寺后山的一处厢房之中,我是殿下军中的一名大夫,这次殿下回云都,我跟随在身边,便过来照顾诊治你。”叙述的时候,白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自从那日起到今日,你已经昏迷了天。你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我缝合过了,不过,伤口创伤太大,失血也有些严重,再加上受了凉,你的情况不太好,一直发着高烧,不过还好,今日你能醒过来,就说明病情在好转,所以请傅公子不必担心。”

白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忽然发觉,面前的傅宴春一双眼睛明亮沉静虽然看似很专心地听着她叙述,但表情眼神却都透着一股漠不关心的感觉,这种漠不关心似乎不仅仅是对于她,甚至是对于他自己的情况都是如此。

“多谢白姑娘的救命之恩。”傅宴春有些艰难地开口,嗓子如同沙砾在摩擦似的,疼得厉害,声音也走样听不出本声。

白月微微一愣神,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差了眼,但再看去,面前的青年却依旧是这种漠不关心的表情。

“你不疼吗?”白月下意识去问,当她第一眼看到浑身是血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连肋骨内脏都几乎裸露在外的傅宴春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可急救中。那旺盛的生机却让她这个大夫都觉得震撼,她以为,这个人是想活的,可真正和傅宴春交流过后,她又觉得这个人为何对自己的情况如此漠不关心。

她行医多年,在军中也见惯了生死,见过因为没了双腿痛苦崩溃的人,见过哪怕明天就要死也积极向上的人,也见过因为病痛破罐子破摔活一天是一天的人,可这种矛盾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傅宴春被问得一愣,想了想,点点头,“很疼,胸口这里空落落得,而且呼吸也会疼,每次呼吸和说话,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肺脏,“这里就会觉得气特别充盈,但是实际上却觉得憋闷。”

作为一个病人,傅宴春无疑是一个五好病人。他描述详细,用词准确,对自身情况没有半点隐瞒和扭曲,只是他又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情况,比如,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提半句自己亲手挖去的那一条肋骨的下落。

白月问出话后才觉得不妥,心中五味杂陈,听了傅宴春的话,才调整心情认真地听着。

“毕竟是缺了一根重要的骨头,你日后的呼吸和行动肯定会受影响,哪怕康复了也不会轻易恢复到受伤前。”白月态度温和地告诉着傅宴春实情。

傅宴春点点头,他胸口和脖颈上都缠着白布,身上浓重的药味也充分说明了他昏迷的这三天究竟喝下了多少药,白月见他醒后,精神状态还好,便过去推开了窗户。

木窗被推开,一股淡淡的草木冷香涌入充斥着药味的房间中,傅宴春下意识扭头去看,窗外,这处厢房看起来是独栋的模样,院子不大,但白墙灰瓦,金黄的银杏树和火红的枫树交叠,此刻正是清晨,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佛音之声传来,显得极为幽静。

白月跨出了屋门出去看药,傅

宴春靠在引枕上,虽然身体的伤痛仍旧严重,但心情却无比安宁和平静。

或者说,这是他两世为人都未有过的安宁平静。

傅宴春的手轻轻放在胸腹处的伤口处,有些自嘲,上辈子短短三十春秋,却直到死,才明白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个谎言和笑话,没想到上天眷顾,却也不让他回到18岁,一切未开始之时,而是来到那日刑场上那般尴尬场面之中。

他一睁眼,已经身处砍刀之下,为人鱼肉,只能等长公主相救,而他唯一能做的,不过将尊严和脸皮扔在地上,借机远离与他那对身生父母和血脉兄姐彻底撕破脸,免得日后他再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表情不变,身上伤口仍旧疼痛不已,可他也不是那么在乎,白月端着药回来,他便喝下,不抗拒,不主动,便是他现在最大的态度。

傅宴春虽刚醒过来,精神头却意料之外地好,白月切了脉,只觉得虽仍孱弱无力,却没有什么大碍,便将那重药去了三分,只留些固本培元,促进伤口愈合的药。

傅宴春有了些力气,便央求白月每日去屋外坐坐,他的伤口虽离愈合还早,但傅宴春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躺在禁闭的屋中,这会让他想起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白月有些为难,但想了想,第二日便准备了躺椅,并且请了一名寺院中的年轻武僧在每日最温暖的时候扶傅宴春出去坐坐,傅宴春也欣然接受。

这养伤的几日着实清净,伤口愈合得并不快,但傅宴春的心情却不算差,每日躺在院中银杏树下的躺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晒晒久违的阳光,顺便与那小和尚聊天,讲故事。

那被派过来的小和尚不过十一,二岁,圆溜溜的脑袋,青葱一样的身量,带着婴儿肥的可爱脸蛋,虎头虎脑地,力气倒是不小,每次说是扶着傅宴春,实际上,若不是顾忌他胸口处的伤口,直接把他提起来也绰绰有余。

小和尚名为青叶,乃是法严寺青字辈最小的一个,无父无母,自幼便长在院中,也几乎没怎么出过寺,虽然佛法和功夫学得不错,可其他方面几乎是一张白纸,可爱得厉害。

傅宴春躺在软椅上,便给他讲故事,他自己也没什么太深的化,上辈子短短三十春秋,也就在七岁前正正经经跟着夫子识字读,二十五岁后,破破烂烂的身子又不允许他多吸一口气,只能当做消磨时间般读学画练琴,所以什么都会一点也什么都不精通,不过应付一个青叶小和尚还是绰绰有余。光是讲讲战场上的事,就足够青叶小和尚摆出一副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了。

这日,傅宴春又躺在软椅上,半眯着眼睛,他今早换了药,黏在伤口上的白布生生撕开,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性虽好,却也让人疼得厉害,饶是傅宴春忍耐性强,也生生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才缓过劲来,于是今日的故事会便遗憾关闭,而青叶小和尚也乖乖地坐在一旁,拿着佛经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读着。

入秋的云都,天气不算太冷,傅宴春盖了厚毯子,只觉得舒适,连疼痛似乎都能放在身后,耳边佛经阵阵,远处阐音袅袅,傅宴春竟渐渐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能够好好地睡一觉了。

傅宴春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锋利冰冷的刀架在脖颈上,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刀锋却惊人地一点颤动都没有,稳稳地停留在那里,他闻到了不远处草木的清香从门缝中弥漫进来,他想到,自己答应过轩儿要再给他画一只提兰花。

血花飞溅!眼前只剩下,一个高挑的女子的身影,一身龙凤交缠的金边红衣,八爪金龙昂首,九羽火凤振翅,女子冷漠而高高在上的面容清晰地印在他最后的眼底之中。

傅宴春猛得睁开眼睛,一片红叶正正落下盖住了他的双眼,他喘着粗气,那样亲手掰下肋骨终究是伤到了他的肺脏,气明明喘的异常急促,却仍觉得头晕目眩,他奋力掀开身上的毯子,有些艰难地喘着气。

旁边一个人伸出手轻轻拍打在他后心处,傅宴春咳了几下,这才忽然意识到,青叶正站在身前,低着头,一副正经地模样,傅宴春微微侧头,便看到,来人的领口和衣袖处,绣着的龙凤图案,而这图案,整个大楚也唯有一人可用。

“拜见元嘉长公主殿下。”

傅宴春连忙挪开,他伤口未愈,坐不起来,却也侧过身,躲过对方的手,低头拱手。

楚靖缩回了手,居高临下看着眼前青年的头顶,今日,她未着劲装,也没穿正式的朝服,头发梳成男式的样子,插着一根玉簪,脸上青黛未染。一身墨黑的窄袖直领配上一条深蓝色的腰带,腰间坠着一条素白的玉佩和一个简约的荷包,浑身上下,唯有领口和袖口处浅浅绣上去的龙凤能显示出她的身份。楚靖未曾故意装成男子模样,但容貌配合着气质却显得俊逸非凡。

“好久不见。”楚靖开口道,她说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仿佛是久未相见的老朋友在叙旧一般,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那许许多多的纷乱纠葛。

“是,殿下,许久不见了。”傅宴春看着少女,忽然一笑。虽然眼前的女子,依旧在重生后的

每个梦中缠绕着他,注视着他,可当他真正和楚靖面对面如此平静地坐着时,他却忽然发现,那些折磨他,让他崩溃,让他痛苦的东西,早已随着那一剑,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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