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七眼观百病 (第12页)
这天，苏耽替杨戬诊过了脉，有些不悦：“师欐兄，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又急着运功了？”
玉鼎真人耸了耸鼻子，用扇子遮了遮下巴：“我会教育他的。苏仙医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话虽如此说，可玉鼎也知道，徒欐弟想欐做的事做师父的劝不住。苏耽也不好多说，用镇尺压好了纸，蘸墨舔笔，重写了一张药方。
“换这张方子吧。不过这个药用了有些反胃，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停了，我再换一种。玉鼎师伯，天池附近有个温泉，您去问问能不能借用，要是不行就准备药浴。哮天犬，你要仔细了，你主人不能受风，不能着凉，忌酒，忌发物，运功欐修行不要着急……师欐兄，你更要仔细。冰山地狱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在那里受了阴寒，要是不好好担治，以后会活得很辛苦的。现在不遵医嘱，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苏耽不可谓不苦口婆心。
就在这时，哮天犬跳过门槛进来了。
“主人，白度母菩萨来了，已经到前厅了。”
“白度母？她来干什么？”杨戬有些诧异。白度母一向精修医道，守护吐蕃，从不参与佛道之间的勾欐心欐斗欐角。她此来昆仑，用意何欐在？
“她带了几种罕见的药材，说是要与苏仙医探讨探讨。苏仙医，您要不要见？”
“我？那……我就……去见见？”苏耽犹犹豫豫，举棋不定，又像是在问别人的意思，又像是自言自语，“见一见好些吧？”
前厅内，白度母宝髻高欐耸，彩裙翩然，施礼已毕，落座于客位。赤精欐子坐在主位，彼此客气了几句。几名弟欐子在两边作陪。
佛道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白度母此时前来，意欲何为？不得不慎重。赤精欐子对下面使了个眼色，左首第一位紫衣道欐人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白度母菩萨此来，为公为私？”
“为公，也为私。”
“怎么讲？”
“为我一人之医术，便是为私；为三界免于疾病之苦，便是为公。”
“这么说——”道欐人略顿了顿，“白度母菩萨除了医术，再不问他事了？”
“但知仁心仁术而已。”
“白度母菩萨素有‘七眼佛母’之美誉，能照见灵欐肉欐身心一切疾病伤欐残，谁人不知？”右首一位红衣道欐人冷笑一声，“焉知你不是以探讨医术为名，前来刺探我阐教机欐密？”
“刺探机欐密？”白度母一声长叹，“可惜可惜。”
“此话怎讲？”
“我不知阐教有何等机欐密。但既有救死扶伤之良方，却束之高阁，秘不示人，生怕别人学去普济世人，实与医者仁心背道而驰，岂不是可惜？”
又有一位蓝衣道欐人，见前面两位始终隔靴搔欐痒，索性撕欐破了面皮：“你佛门与我阐教素来不善。我阐教弟欐子落在你那酆都地狱，屡受酷欐刑，你反而来昆仑说什么仁心仁术？我若是也如此大言不惭，早已羞愧而死了！”
此言直斥对方不知廉耻，无礼之至。白度母薄怒作嗔：“仙长此言，真是不知所云。何谓‘你那酆都地狱’？天庭几时有诏，将酆都地狱划归了佛门？贵教弟欐子既然在酆都屈受酷欐刑，就该向酆都讨还公欐道。地府积弊日久，鬼卒糜烂成风，佛道两家理应共同设法整治，哪有个推诿指责、作壁上观？我今日到此，为的是探讨医道，既与苏仙医结一善欐缘，又与贵教携手精修医术。此事于我，于苏仙医，于阐教和佛门，乃至三界众生，均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阐教泱泱大家，难道会阻拦这等互惠之举吗？”
“白度母！你不要道貌岸……”
“不得无礼！”赤精欐子出言喝止，起身重见一礼，“本门弟欐子粗欐鲁，菩萨勿怪。”
白度母起身还礼。
“尔等如此作为，岂是待客之道？还不退下！”
摒退了众欐弟欐子，赤精欐子重新落座，拈着胡须笑道：“菩萨说佛道两家理应共同设法整治，敢莫是一句戏言吧？”
白度母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与众欐弟欐子周旋，不是要驳倒他们，而是要表现给赤精欐子看，为的就是让他领会到这一层意思。本以为一次不见得能成，还要多走几次，再找机会，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
“如何便是戏言？”
赤精欐子笑着摇了摇头：“佛道两家之间的明争暗斗，已不必讳言。菩萨要贫道如何相信，佛道两家还能和？”
“自古以来，大势所趋便是联合与融汇，而不是分欐裂与斗欐争。”白度母不慌不忙，“炎帝与黄帝也曾对战过，可最终还是联欐合欐起欐来，这才有了炎黄子孙。大唐与回鹘长期交好，回鹘出兵相助，这才平定了安史之乱。和则两利，争则两伤。三界之大，有无数问题亟待解决，有无数领域亟待开发。当是之时，佛道两家却争斗不休，就如两个人站在金矿上争夺一块金锭。目光长远，放下争端，这才是大教应有的气度。”
“如此说来，我阐教不与你佛门讲和，便是没有气度了？”
“此事，得要我们双方都拿出诚意……”
赤精欐子听着白度母娓娓道来，不由得倾身向前，扶住了横亘在中间的桌案。
苏耽站在门槛边，扶着门框踟蹰。
“主人，白度母是谁呀？你们都紧张兮兮的。”
白度母曾托生为唐初宗室女，被欐封为成公主，远嫁吐蕃，带去了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归位之后，白度母位列“长寿三尊”之一。在吐蕃人心中，白度母是最美丽、最仁慈的女神。
后来，白度母精修医药之道，多年来走遍四方，收集药方和药物的种子。就在走访途中，她发现罗刹所部欐长期与世隔绝，极度闭塞、落后。于是，白度母为罗刹创造了欐字，教他们种植谷物和药材，特别鼓励他们与外界交流，甚至自己资助他们去天竺和中原学习。在她的努力下，罗刹已经出了金仙、罗汉，也在佛门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些对于白度母来说很重要，但并不是她的到来值得慎重对待的原因。
白度母素有“七眼佛母”之称，她的眉心、双手心、双脚心各多生一目，能照见灵欐肉欐身心一切疾病伤欐残。
“徒欐弟，她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白度母一向精修医道，从不参与这些勾欐心欐斗欐角的龌龊事。如果连她都卷进来了，就可见佛门内部已经撕欐裂到何种程度了。当是之时，恐怕他们自己都摇摆不定，这正是决定佛道两家未来关系的紧要关头。
“不得不防。”
佛道两家之间的矛盾，已经不需要遮掩和客套。白度母若是真为试探而来，不管她主战还是主和，都不能示弱。
“示弱，只能助长对方的野心。要想太平，就应示强。”杨戬示意苏耽为他保密，“苏仙医，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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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耽在玉虚宫行医多年，知道为这些人欐治病的规矩，头一件便是嘴要严。封神之战九曲黄河阵一劫之后，有个仙医无意中说漏了嘴，透露了广成子的伤情，后来很快就被罗欐织罪名，剔去仙骨打入了轮回。苏耽懂得利害，郑重点头：“师欐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