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二亦是道:“正是如此,殿下实在太过担忧沈小姐您了,他不听卑职的劝阻,执意前去天岐山。”
“若是殿下从天岐山归来,看到您安然无恙,殿下必定是不胜欢喜的。”
沈漪心尖一抽,细细密密的酸涩在蔓延着,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阿璟等她良久,她是有所预料的。
只是她没想到,阿璟竟是为了她前去天岐山。
天岐山在长安城外郊三十里,道阻且难,想要取得长命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再且阿璟可是储君,皇宫里多少双眼睛会盯着他,贺元帝又是虎毒食子的绝情之人。
若是发现他擅自离宫,后果不堪设想。
沈漪心下恍如翻江倒海,指节颤抖。
她眼眶一涩,阿璟哪,为她何至于此?
萧璟站在木窗前,深深地映着沈漪的容貌与身姿。
他的心颤动得很快,很快,惨白的裹帘隐隐渗出血丝。
萧璟却是浑然不觉,他丹凤眼尽是足以将人溺毙的深欲。
只要阿漪姐姐毫发无损,他所做一切皆是值得,他甘愿奉上他的性命。
但这一切,阿漪姐姐不必知晓。
倘若阿漪姐姐知道他为她取了心头血,她定是愧疚自责。
他会心疼,他不舍看到阿漪姐姐为他难过。
……
时辰如流水缓缓流淌着,又过了数日,已至除月。
华乐宫。
崔贵妃手中拿着蓬莱居故人的密信,她红唇溢出了一丝冷笑:“命犯天煞,实为妖异,此计妙极,真真是妙极!”
数日前,本该是昏迷不醒的沈漪竟是冲破了明风祁的阵法,忽而出现在永宁面前,讥讽永宁为其手下败将。
这个贱人将永宁气得五窍生烟,亦是害得她与永宁差点离心。她又哄又劝,才将永宁对她这个母妃的怨怼消弭。
她堂堂一个贵妃,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如何能容忍沈漪在她头顶作威作福,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故此,她再次修一封给明风祁,无论如何,都要将沈漪置于死地。
她翘首以盼,总算是盼来了他的消息:她设宴请来众人,他亲自出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实沈漪是命犯天煞的妖异。
命犯天煞?萧明鸢的身体一僵,背脊骨慢慢爬上了一丝凉意。
近日夜半,她总是噩梦连连,梦中无重数的乌鸦遮天蔽日,一个接着一个飞入她的永宁宫。
她惊慌失措,命侍卫将这些不祥之物杀光殆尽。
任凭侍卫如何击杀,乌鸦却是如同鬼魅一般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耳侧传来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永宁公主,你并非命格高贵的神女,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魔鬼怪。”
崔贵妃察觉到了萧明鸢的异样,她摸了摸萧明鸢的额头,温着声音道:“永宁,你可是身体不适?”
蔷薇望着萧明鸢心绪不宁的模样,低垂着眼睛,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萧明鸢摇了摇头,压下了心中的惶恐不安。
那个梦荒诞至极,她可是皇宫里唯一的皇女,尊贵至极,怎会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魔鬼怪?
她眼睛闪烁着森森的恨意,几乎是迫切问道:“母妃,国师可是想到了对付沈漪那个贱人的计谋?”
崔贵妃将国师信中的话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她语气狠毒:“国师佛法高深,悲天悯人,深受世人爱戴,有他作证,沈漪的妖异之名定是会坐实。”
“一个祸害苍生的妖异,人人避如蛇蝎,当以诛之!”
萧明鸢心神俱震,仿若崔贵妃呵斥的妖异不是沈漪,而是她一般。
蔷薇悄然无息地抬起头,望了一眼心虚的萧明鸢,又快速低下头。
芳箬惊叹地望着崔贵妃,道:“娘娘手段高明,奴婢实在佩服。”
“任凭沈小姐再如何心思深沉,也尚未及笄,如何能谋算得过娘娘您?她注定会输得很惨。”
听得芳箬一番阿谀奉承,崔贵妃妩媚一笑,姿容华贵。
她的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叫人不寒而栗:“沈漪害得永宁如此凄惨,本宫绝不与她善罢甘休。”
“本宫设宴的那一日,正是沈漪的死期!”
……